可路朝夕無心聽,閉著眼打斷他:“你腦子裡只想著情愛嗎?”
周辭聿被她突然的問題問懵,“什麼?”
路朝夕自問自答,“那你真幸福。”
她睫毛顫動,極力壓制住悲涼的情緒。
“我還記得我爸死的時候是什麼樣子,他斷氣的時候還睜著眼睛,正好看著我。”
說到這裡,路朝夕喉嚨乾澀失了聲,她深呼吸了幾次,才又重新得以說話。
“那種親人死在眼前的感覺是沒辦法形容的,我也不希望你會懂。”
她緩緩睜開眼,仰頭逼退淚水,“我不怪失憶的自己懦弱,因為她忘記了爸爸是怎麼死的,也忘記了萬宴曾經的所作所為。”
她側頭與周辭聿對視上,一字一句說道:“可是我都記得。”
內心的恨比愛的分量重太多了,以至於可以忽略掉那份愛。
路朝夕知道自己不會一錯再錯。
她成長了,但成長的代價幾乎毀掉了她一輩子的人生。
周辭聿心裡彷彿被刀刮一樣。
他終於知道她哪裡變了。
從前朝氣蓬勃的路朝夕不會回來了。
他放輕聲音推心置腹,“我可以幫你。”
路朝夕搖頭,“我說過,你鬥不過萬宴的。”
她也不需要他的幫忙了。
車子在周辭聿的私人飛機旁停下,兩邊等著的人上前拉開了車門。
路朝夕坦然下了車。
周辭聿伸出腳即將觸地時瞬間頓住。
開門的人不是他安排的人。
是萬宴的人。
他透過車窗很小的一角看到路朝夕的衣服。
原來她一路上不吵不鬧,是因為知道自己帶不走她。
論最瞭解萬宴的人,誰能比過路朝夕。
他又敗了。
偽裝在保鏢裡的宋引摘下墨鏡和帽子走到路朝夕面前,恭敬道:“太太,家裡已經做好了你愛吃的飯菜,咱們回去吧。”
前方的一輛黑色豪車急不可耐開啟了門,萬宴下車朝她狂奔而來。
他還是在天台看到的一樣狼狽,全然沒有平時的清冷高貴。
他慌亂極了。
路朝夕看他身上的傷都沒處理,只有比較嚴重的手臂做了簡單的止血包紮。
習慣性的還是會心疼。
她清楚地明白,這只是愛了萬宴九年心臟下意識的舉動,並不是她自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