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什麼?”
“秦士忠。”
“身份證號呢?”
“這兒呢,我寫好了。”
“好,我看看其他所有身份證件都丟了是吧?”
“是的。”
“那過來刷個臉按個指紋吧,驗證下身份。正式的證件最快也要兩三天,我這先給你發個臨時的證件,到時候你坐車、住賓館都比較方便。”
“現在還有錢吧?需不需要救助?”
“不需要不需要,我買東西直接刷臉支付就行,有臨時身份證了我去補辦個電話卡,問題就都解決了。”
“那就好”
派出所裡,身上還帶著些沒幹透的水漬、以及隱約水腥氣的男人端正地坐在警員的對面,刷臉驗證了自己的身份。
在等待結果的同時,警員一邊操作,一邊開口問道:
“你東西怎麼丟的?剛在外面聽你跟別人說,你是從撫仙湖裡游出來的?”
“咋的,潛水把東西全潛丟了啊?”
聽到警員的問題,名叫秦士忠的男人明顯頓了一頓。
他似乎想要說什麼,但最終卻又沒說。
看到他的反應,警員還以為是對方違反了景區規定,不想跟自己吐露實情,於是便也沒有追問。
——
說白了,現在他哪有精力去管這種事情啊?
整個世界都在狂飆突進,民眾的情緒一天比一天狂熱,反賊少了,但瘋子卻越來越多。
他這小小的轄區裡,自己每天要處理的事情都翻了兩番不止,什麼“違規潛水”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就由他去好了。
臨時證件已經列印了出來,他把證件和證明材料一起遞到了秦士忠手裡,緊接著說道:
“好了,拿著這個基本上能辦的就都能辦了。”
“正式證件,你是到時候自己來拿,還是給個地址我們郵寄?”
“我自己來拿吧。”
秦士忠起身接過證件,跟警員說了“謝謝”轉身要走。
但腳步還沒邁出去,他卻又突兀地停了下來,看著坐在櫃檯後的警員,欲言又止。
“還有什麼事情嗎?”
“.沒有了,麻煩了。”
秦士忠輕輕嘆了口氣,轉身離開。
此時,撫仙湖上陽光正好,出門之後的他抬頭看去,入眼是一片波光粼粼的景象。
他站在派出所門口,眼神略有些茫然。
但緊接著,便是一種如同撫仙湖一般深不見底的陰沉。
——
當然,這種陰沉也是轉瞬即逝。
他抬腿邁步,走向景區附近的一家民宿。
沒有提前預定,不過此時也並非旺季,他還是順利拿到了房間。
推開房門,沒有任何行李的秦士忠脫下了身上的所有衣服,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走進浴室裡徹徹底底地洗了個澡。
身上的面板已經完全被搓紅,但他卻沒有停手。
就好像,他想要把某些骯髒的東西從身上洗掉一樣。
他甚至開始往鼻子、耳朵裡灌水、給自己催吐,直到什麼都吐不出來時,才終於癱倒在浴室的地面上,頹然地用花灑沖洗著地面上殘留的汙漬。
那些汙漬同樣也飛濺到了他自己的身上,可很奇怪,現在他卻不再感到骯髒了。
水汽在浴室裡蒸騰,隨即又暈散到了房間裡,他換上了民宿提供的浴袍,簡單地把自己的衣服清洗了一遍,用盡全力擰乾後,又拿起電吹風,開始嘗試直接用電吹風的溫度把衣服吹乾。
其實他完全沒有必要這麼做,畢竟他開的是三天兩晚的房間。
他也不打算出去,既然這樣,直接把衣服掛在房間裡,等一覺睡醒的時候,衣服也應該幹了。
不過
萬一呢?
他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在這裡安穩地度過一晚的。
或許幾個小時,或許一個下午。
總是有人會找到自己的。
到那時候,自己還是不得不出門.
吹風機在嗡嗡作響,秦士忠的思緒有些飄遠。
他彷彿再次回到了撫仙湖深不見底的水下,回到了那巨大的水壓將自己的五臟六腑壓碎的那一瞬間。
那種沉重的痛感,哪怕是現在回憶起來,都讓他感到一陣接一陣的顫慄。
沒有光線,面板也感覺不到除了水之外的任何東西。
那一刻他所感受到的“虛無”,甚至比在那個“奇異的世界”裡所感受到的,還要強烈。
——
大概是因為知道自己真的會死?
秦士忠手上的動作下意識地停了下來,而他的衣服也立刻發出焦糊味。
一陣刺痛讓他瞬間回過神來,而也幾乎在同時,門外突然傳來了敲門聲。
“秦士忠在嗎?”
“我們是派出所的,要跟你瞭解點情況。”
這麼快?
秦士忠對這些人的到來毫不意外。
他鎮定地站起身,繫好了浴袍的帶子。
咔噠一聲,房門開啟。
秦士忠臉上的表情瞬間切換。
“派出所?”
“是身份證有什麼問題嗎?”
“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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