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科場舞弊案
鐵鏈哐啷一聲,衙役進來喚:“官人可以出去了。”
太常寺少卿葉明遠,在牢中待了數日,寒氣侵體,站起時差點沒穩住。
衙役扶了一把。
葉明遠道:“我身體不便,還請差爺替我家裡跑一趟,叫下人牽馬來迎。”
衙役道:“官人客氣了。”
汴梁城已近日暮,衙役替葉明遠,在院中張了把高背椅子。
他坐了半晌,直看著金烏藏起最後一絲光。
衙役進來,葉明遠以為家僕到了,剛要跟他告謝。
衙役道:“此案還有一節未完,煩少卿再去做個筆錄。”
他點點頭跟著去了。
問也沒什麼好問的,葉明遠作為此次科考的彌封官,不過是在兩位詳定官面前多嘴了一句。
結果,新科狀元郎不得民心,舉子們都對結果不滿,鬧得狀元郎要重勘。
他這個彌封官,也被開封府審訊。
一番程式下來,葉明遠真正踏出開封府大門,已經是二更天了。
他氣力有些虛,問府吏道:“來接我的人在何處?”
衙役自己也舉頭望了望,又問了同僚這才答:“回少卿,您那家僕來過一回,門口等了一個時辰不見人,許是以為官人還被拘著,已經回去了。”
葉明遠沒有責罵的心思:“那煩請差爺,去前頭橋上替我賃匹馬罷。”
“得得兒,得得兒還。”馬蹄在靜夜裡走得輕快,馭馬人胡四頜首躬身,扶著葉明遠上了馬。
“不急,慢些走。”葉明遠咳了兩聲,“我身子骨不適。”
胡四回頭:“官人放心罷!我這馬跑得穩。官人住在何處?”
葉明遠道:“汴河邊上,杏花巷子。”
胡四道:“那可有些遠了。”
他不再多問,知道要過天津橋,橋頭三更鼓過就要禁行,腳下不由得快了幾步。
葉明遠顛得難受,卻又不好責難,趴在馬上幾乎要扶不住。
又穿過一條巷子,眼看天津橋就在眼前,胡四看到更夫心裡一急,幾乎就是拽著馬,往橋上衝去。
身後撲通一聲。
他驚起回頭,原來是葉明遠從馬上摔了下來,也不知傷到哪兒了,蜷在地上直吸氣。
胡四急得冒汗,又轉回來將人扶上馬,過了天津橋,才終於聽到更鼓聲起。
胡四擦擦額頭的汗,終於才記起馬背上的主顧。
葉明遠右腿彆扭著搭在馬上,也不知傷沒傷到筋骨。
胡四心裡佯作不知,好容易到了杏花巷子,他將人從馬上扶下來。
葉明遠光是站著都艱難:“勞駕,我氣息不夠,煩你幫我叫個門。”
胡四道:“不知官人名諱?”
葉明遠道:“就說是太常葉少卿回家了。”
胡四一驚,冷汗又冒了滿額,哪裡知道開封府接出的“罪人”,原來真是個官人!
他下跪倒:“小的得罪!方才摔那一下,還望官人大人不計小人過!馬……馬費小的也不要了!”
竟然一溜煙跑了。
夜深露重,葉明遠力氣漸漸失去,奈何再怎麼抬臂,也夠不上自家門環。
……
四更鼓過,汴梁城還浸在夜裡,一輛驢車悄悄駛進了新宋門。
街面上,人都睡著,只一盞銅壺燈,亮在街角腳店門口。
小二打哈欠候在門前,肩頭搭條毛巾,口裡一聲聲叫賣著熱湯水。
一見有主顧,趕緊迎上去。
趕車人有兩個,兩人木訥得很,由著小二捧來面盆子,用熱騰騰的湯水,洗了把臉。
京畿多風沙,擦洗幾下,盆中水就成了黑色。
趕車人還是不說話。
小二招呼:“我這店裡有湯餅,灌漿饅頭。汴梁城的灌漿饅頭,皮兒薄餡兒鮮,客官趕路辛苦來點兒墊肚子?”
其中一人,給了湯水錢,並沒有坐下歇歇的意思。
回到驢車邊上,隔街燈籠遠遠點起,儀仗走過一路。
兩個車伕,神色這才有了動容,朝巷子望著,一直望到火龍消失在巷子尾。
小二道:“新鮮罷?三公九卿趕著五更上朝,也就是在汴梁一日能見那麼多高官。”
車伕開了口:“這是哪位官老爺?”
小二噗呲一聲,真是鄉下土包子!
“看燈籠不就知道了?滎陽郡王。”他道,“這裡離馬行街只一步之避,官人老爺轎子車馬,可常常打這兒過。”
又指那銅面盆子,“你這可是福氣,那些官人起晚了的,少不得有來我這兒買盆熱湯,囫圇洗下臉的。”
正說著,一個人忽然急匆匆跑來。
小二不嘮叨了:“胡四,後頭有野狗追呢?”
胡四猛地一擺頭,像是真的在躲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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