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科場舞弊案
小二察覺不對勁:“你的馬呢?”
京城裡,少不得有租馬代步的,胡四乾的就是這種營生,而今身邊沒有馬,可真是怪事。
胡四臉色漿白,小二問什麼全不應。
天將將亮了,又有人過來。
胡四肩膀一聳,見來的只是兩個行人,方才卸下戒備。
平安把包袱一撂:“公子,這家灌漿饅頭,我可好久沒吃了,咱停下洗把臉吧!”
傅春竹方才只顧著避驢車,剛坐下,忽然察覺陰影裡,一人直盯著自己。
胡四盯了他半晌,終於放心下來,吃自己碗裡的湯餅。
還沒嚥下喉,有差爺牽了馬,到他跟前:“這是你的馬罷?”
……
“凍死在自家門口?”
“譁!”平安身上跟著一寒,饅頭裡灌的肉汁差點燙了嘴,“誰這麼慘?”
天明之後,店裡人越來越多。
小二也是一知半解,公差大爺只簡單給出兩句話,就把人逮走了。
傅春竹看平安吃得差不多了,問小二道:“會仙樓怎麼走?”
小二還不知道會仙樓有皇城司,他只當面前客人饞酒:“公子來遲了幾日,會仙樓玉醋酒,可早就賣光了!”
傅春竹去會仙樓不為買酒。
皇城司的人,也沒好心到,真留一罈等他來。
他到底還是問清了路,跟平安兩人找到地方時,見一皂袍人候在那裡。
前前後後盤問傅春竹一個時辰,末了才道:“去‘苦晝短’,指揮使在那裡等你。”
“什麼人吶。”平安嘟囔嘴,“把我們呼來喝去的。”
傅春竹卻未不耐煩。
他素來喜歡探訪奇珍,百官諱莫如深的皇城司,他自然也有興趣得緊。
方才那人,想必是皇城司的邏卒。
傅春竹順著地方找去,匾額上書著三個大字“苦晝短”,再推了門,裡面居然是一間花燭店。
傅春竹失笑:“倒真對得起苦晝短三字。”
店裡燈燭都燃著,只是似乎沒有人。
忽然,平安小小叫了一聲,離他最近的枝形燭臺後面,不知何時站了一個人。
江衡走出來,手裡擎著一盞燭:“這麼一根燭,要費四十九斤膏油才能製成,燃之有異香,沾衣旬日不去。”
傅春竹當然明白,面前人就是皇城司指揮使。
江蘅自顧推開另一道門進去,傅春竹順著旋梯而上,走到底卻發現,周遭越來越熟悉。
他有些驚訝生生住了腳,傅春竹問:“這不是奉底庫右庫嗎?”
“確實是右庫所藏。”江衡自己腳步也放緩了些,屋裡東西堆得多,落腳地都不好找,“東西搬了三年,才叫人搬盡。”
傅春竹小心走著,不知江衡是何意。
“器物跟鳥獸不同,它們元無意識,僥倖成靈,也聚不了多久。”
江蘅隨手拿起一件東西,“這裡物件,多半已近腐朽,我讓人拿去鬼樊樓換了銀子。但仍有些靈氣不散的,想必是有遺願未償,你跟它們熟識,就逐一問仔細,送它們走罷。”
傅春竹明白了,笑了一聲,這是要他給器物超度啊?
江蘅道:“你要做的事,還跟奉宸右庫一樣。左庫收不了的,我照樣送到你這裡來。”
他想了想那些奇異詭譎的東西,“你只記著,再也不能讓那些東西入禁中了。”
“還有。”
江衡又道,“我將這鋪子交給你,外間另有主人,她叫秦五娘。此間器物弄好了,盡數交給她,她自有法子銷去。”
傅春竹點頭,算是接下了這差事。
他看著周遭的東西笑了笑:“夥計們,又見面了。”
……
他在閣裡待了三天才下樓。
平安日日給他送膳食上去,好奇道:“江大人不是說,外間鋪子有人管嗎?那什麼秦五娘,我怎麼一次都沒見著?”
傅春竹擺擺頭:“左右她這花燭店沒丟東西,你怕什麼?”
他伸伸懶腰,剛想出門曬太陽,就有皇城司邏卒過來,要他去開封府協助一場“科場舞弊案”。
“此次科考之前,汴梁城上下就傳言,新科狀元是陳中甫。”
判卷之時,知貢舉的劉大人,和詳定官高大人,還在爭論,看取哪一份為狀元合適。
此也是常例。
太常少卿葉明遠,時為彌封官,在一旁就插了一嘴,說:“二位相公莫要爭了,京城都說狀元是陳中甫,你們取哪份,都是徒勞無益。”
府吏道:“結果金殿唱名,狀元果真叫陳中甫,我們就找葉明遠來問。”
傅春竹疑惑:“這種事,前朝也有過,談不上拜弊罷?”
參軍搖頭:“若他文聲在外,倒也尋常。仁宗朝,真宗朝,也都有過先例,所謂狀元者,才華見識本來就鶴立於人群。”
“只這陳中甫,就像平地冒出來的,而今成了狀元,應試的舉子們,多是不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