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出,這些看起來怯弱而安靜的女人要如何製造出那樣兇殘的案發現場。
……
次日清晨,第三位死者被巡邏的警方發現。
這一次的死者是農場的老會計,他被吊死在一棵梧桐樹下,從腳尖的方向看,他在被吊上樹前就已經被勒死了。和前兩位死者相比,他的死狀可謂相當普通,兇手只是用一條粗麻繩乾淨利落地結果了他的性命,除此之外,沒有虐殺痕跡。從屍體的死亡時間來看,他遇害的時間也和前幾個死者差不多,都在九點前後。
整個農場為之沸騰:三天,三具屍體,最後這一具甚至是在警察們的巡視之下出現的,且死難者全都是農場南邊聚居地裡的男人——能夠住進這塊地界的勞工都在農場裡有些地位,和那些棚居客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警方開始調查死者昨晚的行蹤,詢問過後,幾個警察不由得痛罵此人活該。老會計一向獨居,他與幾個朋友原本約了昨晚去附近的鎮上喝酒,但另幾個朋友都顧忌這幾天的血案,因此不願同行。他把幾個朋友數落了一頓,晚上五點多騎著腳踏車離開了農場……這是眾人最後一次見他。
這個戲劇性的結果像一記警鐘,重重地敲在每一個農場男人的心上。警察開始在聚居地內三令五申,所有居民夜間不得出門,尤其是男性。這並不意味著女性就更安全,只是從目前的死者來看,兇犯似乎對農場男性情有獨鍾。
這個訊息很快傳到了行宮,一起傳來的還有一些猜測——農場那邊似乎越來越確信這場兇案和赫斯塔收留的這批鯨人有關。有人拿這件事去和桑塔說,問她怎麼看,桑塔將那人大罵一頓,警告對方不準再說這些捕風捉影的事情。
平心而論,桑塔也覺得這些鯨人不乾淨,但那是一種玄學層面上的直覺,這些額上扎滿刺青的女人總歸是不吉利的,農場裡但凡出了什麼壞事,誰也不能保證和她們無關。如果現在桑塔還在農場生活,她也肯定要加入到討伐隊伍裡,非得把這些鯨人趕出農場不可。
但要說她們犯案?桑塔都不屑去反駁,她看這些女人殺雞都費勁,還殺——
這個念頭甫一出現,她就立刻想起來前天下午那個在廚房裡殺雞的女人,桑岡德。
桑塔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戰,但還是立刻把這些瘋狂的念頭壓了下去。眼見昨天下午短暫離開行宮的赫斯塔今天親自領著警察進來調查,她也趕忙上前,看看有沒有自己能幫上忙的地方。
桑塔始終相信,行宮這樣的地方,是不可能出這種腌臢事情的。
……
赫斯塔並沒有把這些警察的到來放在心上,在上回因為割舌事件和這邊的警局打過交道後,她也大概摸清了埃芒里亞的警察是什麼水平——這些人只是穿著制服的強盜,就像她剛來十二區的那幾個夜晚遭遇的警察一樣。
這些人需要錢,需要名譽,需要地位,需要來自上級和其他有權有勢者的賞識……他們唯獨不需要在意的,就是作為警察的職責。
赫斯塔既不打算奉承他們以甩脫嫌疑,也不打算斥責這幫人竟然查到自己頭上來,她冷淡地解釋了昨天下午自己的不在場——畢竟是進城與皇帝以及科維希克公爵見面了,話說到這裡,對面警探長的語調也溫和起來,他微笑著,說聽聞阿雷瓦洛總督和特里昂男爵此刻也在行宮,赫斯塔當即制止了對方,表示“這不是方便公開談論的事”,對方立刻會意,並連連點頭。
然而,正當她帶著一行人從鯨人的宿舍前經過,一個年輕警察忽然停了下來。
“這間屋子住著誰呢?”那個警察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