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臨舟看著林穗穗,可林穗穗卻並不看他。
他望著她緊繃的脊背,喉間滾過微不可聞的氣息。
陸臨舟手指微蜷,想開口解釋,話到嘴邊卻成了沉默。
記憶裡的林穗穗,並不是把所有的情緒都表露出來的人。
所以此刻的林穗穗的憤怒大概已經積攢了許多,所以才會毫不留情展露給他。
“嗯,你早點休息。”陸臨舟應了聲,轉身出去了。
林穗穗見他走了,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聰明的陸臨舟,才不會敏銳地察覺到她的情緒,更不會追著她賠笑。
這一刻,林穗穗無比想念那個整天“穗穗、穗穗”的傻子。
……
晨光斜斜漏進後院的時候,林穗穗就已經起床了。
昨晚她睡得不踏實,早上早早就醒了,索性就起來,把昨天的髒衣服給搓了。
林穗穗伸手去拿髒衣簍裡的衣服,指尖觸到髒衣簍裡硬挺的布料,順手扒拉到了旁邊。
那是陸臨舟的褲子,她不會再給他洗衣服了。
她煩躁地把褲子往旁一推,布料摩擦間,有東西“啪嗒”掉在地上。
是張疊得方正的紙,邊角都磨得起了毛邊。
林穗穗彎腰去撿,本想塞回他褲兜,卻在展開的瞬間,被報紙上的字刺到了眼睛。
【海城海軍軍官學校招生啟事】
報紙日期就是前兩天,聯絡方式被紅筆圈了又圈,卻沒有其他的痕跡。
這報紙,大概是前幾天隨著物資籃子,一起送進來的。
雖然每次的物資都只有那麼仨瓜倆棗,每天只能吃麵食鹹菜,但是送物資的籃子底下總會墊報紙。
那天她拿著報紙,百無聊賴看了幾眼,就去做其他的事了。
可此刻那張報紙卻只剩下招生啟事這一小塊,被摺疊好放在他口袋裡,甚至圈好了聯絡方式。
林穗穗指腹下意識摩挲著紙頁摺痕,分明是精心對摺的痕跡,邊角連毛邊都沒有。
他這樣精心儲存好,應該就是存了早點聯絡上軍校,回去復學的心思。
其實林穗穗早知道這事,上一世,陸臨舟清醒的第一件事,就是回省城回軍校。
林穗穗手一鬆,洗衣槌掉進木盆,濺起水花。
身後不遠處傳來腳步聲,林穗穗趕緊把報紙按照原樣摺好,放回他褲子口袋裡,蹲下繼續洗衣服。
陸臨舟的身影罩下來時,林穗穗正頭也不抬地搓著衣裳。
“吃過早飯了嗎?”陸臨舟問。
他聲音如常,像是全然沒發生過昨天的事情一般。
林穗穗沒理他,手裡的洗衣錘一下又一下地砸,發出沉悶的聲音,完全蓋住了陸臨舟的聲音。
陸臨舟自討沒趣地站了會兒,轉身走了。
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林穗穗的怨氣很大,陸臨舟心裡清楚,也知道她想趕緊離開這裡。
那他就要在出去之前,把所有的事情都弄清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