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穗穗盯著指尖的血漬,喉間像塞了團浸了醋的棉花,又酸又澀。
“陸臨舟……”林穗穗聲音發顫,舉起手指給他看。
她幾乎在這一秒就肯定了,肚子裡的孩子肯定出問題了。
“孩子沒了……”林穗穗的聲音碎在房間裡,眼淚大顆大顆砸落下來。
明明前幾日還在算計著等陸臨舟解毒就去省城,明明覺得這個意外到來的孩子是累贅。
可此刻看著血跡,林穗穗心口卻像被剜了塊肉,疼得喘不過氣。
這是女性與生俱來的母性嗎?
陸臨舟的指尖懸在她小腹上方,遲遲不敢落下。
“別瞎說。”陸臨舟用溫熱大手擦去她眼角的淚,粗糲掌心摩挲著她的眼皮:“沒事的,沒事的。”
林穗穗抬頭,看見他喉結滾動,指尖在她小腹上方發抖。
“你當然覺得沒事。”她別過臉,聲音裡裹著哭腔:“疼的不是你,流的不是你的血……”
陸臨舟握著她的手,薄唇微動,只是一味地出聲安撫,卻不知道是安撫她,還是安撫自己:“會沒事的。”
林穗穗看向面前面部線條緊繃的男人,突然想起上一世的原主的解決。
原主去省城找他時,他連面都不願意見,似乎跟她沾上邊都是什麼髒東西的感覺。
可現在緊握著她的手安慰的男人,分明和她記憶裡上一世他的影子重疊又分離。
不知是不是肚子已經疼到麻木,林穗穗腦子裡閃過了很多畫面。
就算孩子已經沒了,她也不能再讓自己陷入危險裡。
她咬牙忍著疼痛,她抓住他的袖口:“醫生問起來,就說你什麼都不知道。或者就說我吃壞了肚子,你什麼都不知道……”
林穗穗本來是想拉他下水的,可她想了想,這時候他站出來說她肚子裡懷了他的孩子,現在流產了他要負責,只會讓事情變得更加糟糕。
陸臨舟的手掌覆在她手背上,體溫透過面板傳來,卻暖不了她冰涼的指尖。
他望著她煞白的臉:“隱瞞才會鬧出人命。”
他蹲下來與她平視,拇指擦過她唇角的顫抖:“不管怎麼樣,必須要先治療。”
“那你讓他們知道我懷了小叔子的孩子?”林穗穗幾乎要崩潰了:“浸豬籠、抽藤條、遊街示眾……你想拉著我都試一遍?!”
林穗穗聲音發著顫,這麼長的時間以來,她想盡辦法瞞下這件事,怎麼能到了這個節骨眼兒放棄呢?
她承認她有僥倖心理,如果她打死不承認,反正這個年代醫療落後,不一定會查得出她是懷孕流產了!
“那都是後話了。”陸臨舟顯然還是不同意隱瞞。
“有什麼事我會負責,你別想那麼多。”但他沒再繼續拒絕,只是摸了摸她痛到流汗的額頭:“堅持一下。”
柳灣村的族長,向來最忌絕戶。
陸臨舟心裡清楚,也知道,不管發生了多麼無可挽回的事,他做了多麼罪無可恕的事情,族長都會給他一次機會。
大不了,他拿自己永遠留在柳灣村跟他交換。
……
陸家門外。
天色逐漸暗了,阿牛點了煤油燈,帶著王護士到了陸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