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穗穗一怔,突然明白了陸小芳的話。
她這是在提醒她,之前說好要撮合她和陸臨舟的。
林穗穗臉上表情有些尷尬,之前說要撮合,是因為她以為讓陸臨舟帶她去省城的事兒已經沒戲了。
可現在她幫陸臨舟找到了親生父母,再撮合他們的話……
林穗穗想了想,回答道:“記得的,等他醒了我告訴他,你照顧他很多次。”
“謝謝穗穗姐!”陸小芳欣喜回答。
正這時,一直等在一旁的陸遠國和周瑾園終於是有些等不及了。
他們已經迫不及待想見見自己的兒子,看看是不是真的找到了。
“穗穗,臨舟那邊……”周瑾園小心開口。
得先辦正事兒。
林穗穗趕緊開口:“那我們趕緊進去!”
……
衛生所病房的白牆被陽光曬得暖烘烘的。
陸臨舟躺在藍白條紋的病床上,布衫領口敞著,露出細長的脖頸。
周瑾園剛跨進門,看到陸臨舟的一瞬間,就捂著臉哭了出來。
“老、老陸……”周瑾園拽著陸遠國的袖子,聲音抖得不成樣子:“你看他的眉毛,還有鼻尖……跟你年輕時一模一樣……”
陸遠國的喉結滾動兩下,扶著周瑾園的肩膀,看見陸臨舟微蹙的眉頭、輕抿的嘴角,心臟猛地縮緊,眼淚也掉了下來。
那模樣跟自己二十年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只是他多年失獨,現在已經不是當初的模樣了。
周瑾園踉蹌著撲到床邊,帕子擦過陸臨舟額頭時,指腹輕刮到他下巴的舊疤。
昏迷中的陸臨舟無意識地偏頭,她卻像被針刺了般縮回手,眼淚大顆大顆砸在床單上。
“就是這道傷!”這道傷,是在她手上出現的,她為此愧疚了很久,記憶深刻:“他走丟的時候,傷都還沒完全好。”
所以,這道傷才出現在陸臨山的日記裡。
林穗穗看著夫妻倆哭得停不下來,提醒道:“看看胎記吧,左臀,應該是有的。”
這個胎記是最能表明陸臨舟身份的東西,是先天的,無法偽造的。
“不用看了。”周瑾園搖頭,伸手輕輕在他下巴處的傷疤上撫摸:“這就能證明,他是我們的兒子。”
這道傷疤其實已經淡了很多很多了,但她還是能清楚地記得,他痛到哭泣不止,血和淚混在一起,卻還要哭著安撫她,說“媽媽我沒事,勇敢”。
周瑾園捂住嘴嗚咽出聲:“是我的孩子……我的兒子啊……”
陸遠國在床尾蹲下,握住陸臨舟毫無力氣的手,放在自己掌心摩挲:“爸爸對不起你,當年沒能保護好你,讓你吃了十八年與親生父母分離的苦。”
不僅如此,他的生活質量也大打折扣。
在省城,他能過上很好的生活,能受到很好的教育。
可在這破舊落後的柳灣村,卻什麼都沒有。
周瑾園把臉貼在他手背上,淚溼的睫毛掃過他手腕上的面板:“媽媽每天都在懊悔,為什麼不能把你抓得緊一些,為什麼要去買那槐花蜜。”
失去孩子,是他們這輩子最痛的事。
後來,他們不敢互相埋怨,也不敢再生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