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陸阿虎低頭攪湯:“趕海、編漁網、幫人修物件……我什麼都能幹。”
穩重、勤快、心善、手巧。
跟他們夫妻倆年輕時一個脾性。
周瑾園望著陸阿虎替陸大雷夾菜的模樣,想起自己兒子攥著饅頭往她嘴裡塞的傻樣,突然紅了眼眶。
陸阿虎個子看著瘦小了點,肯定是因為柳灣村窮,陸老光棍更窮,營養跟不上。
一想到面前的這個男孩兒,有可能真的是他們失散多年的兒子,周瑾園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周瑾園偏頭過去,和陸遠國對視一眼,起身,往他碗裡添了勺湯:“多吃點,看你瘦的。”
“謝謝。”陸阿虎不卑不亢,點頭道謝。
相比於陸大雷的急切,陸阿虎不僅沒有貼上來,反而一直有分寸有禮貌,也從未忽視過陸大雷。
他這樣的表現,倒是讓陸遠國和周瑾園滿意了不少。
見周瑾園對陸阿虎放射善意,陸大雷特別高興,感覺馬上就能靠陸阿虎過上美好生活了。
……
吃完飯,族長抹著嘴招呼眾人往旁邊去。
陸遠國夫婦跟著往裡走,路過食堂門口時,看見林穗穗還蹲在百米外的槐樹下。
臉被日頭曬得通紅,棉布衫後背洇出大片汗漬。
村支書皺起眉頭:“這丫頭怎麼還沒走?”
“誰知道呢。”村會計湊近村支書:“剛剛還想跟著進食堂,被我攔下了。指不定眼紅阿虎要去省城,自己卻不能再找男人,每天要守著又傻又癱的小叔子。”
“上次鬧雞瘟的事兒還沒折騰夠?”村支書壓低聲音,瞥了眼陸遠國夫婦的背影:“把他們關屋裡就一個勁兒想著怎麼跑出來,得虧最後不是雞瘟。要真是雞瘟,得闖多大禍出來……”
“可不是嘛!”村會計搖搖頭:“就愛鬧事,現在又來攪和認親……”
村支書朝會計使了個眼色:“去,把她勸走!別在這兒礙事兒!”
“行。”
村會計撓著頭走近:“穗穗啊,回家歇著吧,在這兒曬壞了……”
林穗穗看了他一眼:“我就在這兒站一會兒,不犯法吧?”
“你說你……”村會計嘆了口氣,尷尬地搓著手。
不遠處村支書的咳嗽聲傳來,村會計指了她兩下,恨鐵不成鋼地轉身走了。
他們聲音很輕,陸遠國和周瑾園卻都聽到了點兒。
陸遠國夫婦同時偏頭,周瑾園的玉鐲在陽光下晃出冷光。
陸遠國見周瑾園放慢腳步,低聲道:“走吧,別理閒人。”
周瑾園最後看了眼樹下的身影,轉身時聽見村會計嘟囔:“這丫頭是真軸!”
……
日頭曬得村委會門口的石板發燙,林穗穗在門口蹲守,盯著幾人走過的方向發呆。
他們剛剛在裡面吃飯的時候,聊了些什麼,林穗穗一無所知。
看陸老光棍那猴急的樣兒,有種恨不得馬上就把陸阿虎塞給他們的架勢。
要是真就這麼認了親,麻煩就大了。
好在幾人往村委會開會的幾間房的方向走去,陸遠國夫婦應該是聽取了她的建議,去驗陸阿虎有沒有那個標誌性胎記了。
正想著,春苗嫂走過來,往她手裡塞了碗涼水:“穗丫頭,你怎麼還守著?飯都不吃。”
涼水灌進喉嚨,激得她打了個寒顫。
林穗穗擦了擦唇邊溢位的水:“我得等著看他們認親的結果。”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倔,還真槓上了?”春苗嫂伸手拿回搪瓷缸,出聲勸她:“別人家的事兒,看看熱鬧就得了,別操心了。”
“這不是別人家的事兒。”
林穗穗擰著眉看向春苗嫂,神色有些凝重。
原主在村裡沒什麼朋友,春苗嫂已經是唯一一個能說得上話的人了。
林穗穗攥了攥掌心,下定了決心:“他們夫婦的親生兒子,是陸臨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