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穗穗的話,讓陸遠國和周瑾園都怔了一下。
兩人猶豫半晌,卻很是默契地都沒有說話。
眼見著氣氛越來越冷,林穗穗突然想起自己帶著的照片。
林穗穗突然把照片拍在桌上:“這就是臨舟!”
桌上的是張軍裝照,青年站在教學樓前,肩章上的紅星清晰可見。
“他很聰明的,是全村唯一一個大學生,還是考上的省城軍校。”林穗穗語速極快:“要不是當初生了病,現在應該還是一名軍校的學生!”
陸遠國眸底微沉,就聽林穗穗繼續說道。
“好在前陣子,他的傻症治好了,已經拿到復學通知書。”林穗穗揚了揚聲:“等他醒了就可以繼續回去讀了!”
在柳灣村,陸臨舟可以說是一個傳說了。
一個撿來的孩子,是全村讀書最厲害的,是村裡的驕傲。
本以為他前途光明,卻意外得了傻症,變成人人看不起的傻子。
聽了林穗穗的話,周瑾園這才想起之前吃飯的時候,陸大雷說的那句話。
原來這個陸臨舟,竟然是這麼優秀的存在。
她像是冥冥中受到了什麼指引,伸手去拿桌上的那張照片。
可還沒等指尖碰到照片,一旁的陸大雷卻突然暴跳如雷:“你又來忽悠人!他是個傻子!你想甩脫他這個負擔,就來招搖撞騙?你說有手繩,那你倒是拿啊!你拿不出來,就不要搶我阿虎的爹媽!”
“你……”
林穗穗還要再說。
“夠了。”陸遠國聲音沉下來,卻並非怒意,而是帶著剋制的緊繃。
他瞥了眼站在陸老光棍身旁的陸阿虎,正垂眸盯著鞋面,手指捏著袖口補丁。
看起來侷促又自卑。
如果陸阿虎就是他們的兒子,會不會因為他們隨意聽了別人的話,就不信他而難過?
“手繩是關鍵。”周瑾園收回落在陸阿虎臉上的視線,聲音平穩:“明天取來,確認了信物,我們就去見人。”
……
從村委會出來時,林穗穗後背的衣衫早被汗水洇透,貼在背上發涼。
她用手朝著臉上扇了兩下風,卻沒有任何緩解。
林穗穗已經察覺到陸遠國夫婦對她的防備了。
她知道這事強求不來,只好承諾說會拿來的,希望他們再等等。
可早把家裡都翻了個遍,金手繩卻影子都沒見著。
明天就要拿出信物了,她上哪兒去找……
林穗穗緩緩撥出一口氣,自我安撫。
只要能留住他們也好,先拖延時間。
林穗穗突然停下腳步,拐彎去了趟衛生所。
衛生所的燈泡昏昏沉沉的,走廊飄著消毒水味。
林穗穗徑直來到陸臨舟病房,他躺在床上,臉色如常。
林穗穗蹲在床邊,指尖輕輕碰了碰他手背,肌膚溫度也是正常的。
明明好好的一個人,怎麼就是不醒呢?
“陸臨舟,可以醒醒了。”林穗穗伸手,在他額頭上戳了戳,試圖喚醒他。
如果他現在能夠立刻醒過來,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陸臨舟之前拿著尋人啟事回來問陸母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如果他醒了,有一萬種方法能夠認他們。
他還記得尋人啟事上的內容,記得金手繩在哪,甚至有可能記得走失前發生過的事,記得他的親生父母長什麼樣子。
可他不醒,她就得絞盡腦汁讓他們來見他。
沒有信物,真的好難啊!
林穗穗又捏了捏陸臨舟的臉:“我跟你說,你要再不醒,你爸媽就要認別人做兒子了!”
林穗穗語氣很重,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他睫毛動了動,卻沒睜眼。
“或者,你告訴我,你的那根金手繩還在不在?在哪裡,也可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