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瘋名”遠揚的第一步
那場註定要載入大院史冊的全院大會,它的結局並非鏗鏘有力的終止符,而是一陣有氣無力的、帶著無盡尷尬和頹唐的秋風,嗚咽著吹過,將最後幾片頑固執拗地掛在枝頭的枯葉也一併捲走,露出了光禿禿、醜巴巴的枝椏,如同這院落裡徹底暴露的人心。
三位大爺頭頂那頂曾經閃耀著道德、威望與集體主義光芒的虛幻王冠,被這最後一陣秋風,徹底吹落在地,摔得粉碎,連一絲值得惋惜的聲響都未曾留下。
易中海那張慣常沉穩、佈滿歲月溝壑的國字臉,如今只剩下強撐的僵硬和無法掩飾的灰敗;
劉海中肥碩的身軀彷彿被抽走了支撐的骨架,臃腫地塌陷在椅子裡,只剩下官威破滅後的空蕩;
閻埠貴則眼神閃爍,那副象徵著算計與精明的眼鏡,也遮不住他心底的惶惶不安,彷彿在急切地尋找下一個可以依附的“權威”,或者盤算著如何在新格局下保全自身。
四合院,由此進入了一種前所未有的、令人心悸也令人莫名鬆快的“自治”狀態。沒有權威,沒有核心,甚至沒有了那種假惺惺的、流於表面的“團結互助”。
各家各戶那原本時常虛掩著的房門,如今都關得嚴嚴實實,彷彿那不是木門,而是一道道劃分彼此疆域的界碑。
鄰里間那些充斥著算計與攀比的“走動”,和帶著施捨意味的“互助”,如同被烈日曬乾的露水,銳減至幾乎絕跡。一種基於“互不招惹”、小心翼翼維持著的脆弱平靜,如同初冬河面上那層薄冰,籠罩著這座曾經喧囂不已的大雜院。
空氣中瀰漫著一種奇異的氛圍,是疏離,是觀望,也潛藏著一種掙脫束縛後,不敢聲張的竊喜。
然而,極具諷刺意味的是,這場“鬧劇”的中心人物——傻柱何雨柱的“名聲”,並未因這院內的表面平靜而沉寂下去。恰恰相反,它如同掙脫了牢籠的野獸,以一種更詭異、更富傳奇色彩、更符合市井小民獵奇心理的方式,裂變成無數個版本,向著四合院之外,向著蜘蛛網般錯綜複雜的衚衕深處,乃至向著人員龐雜的紅星軋鋼廠,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瘋狂傳播開來。
傳播的起點,自然是那晚他石破天驚的反問——“誰沒私心?”以及他憑藉一己之力,生生將一場針對他的道德審判大會,攪和成一場不了了之的荒誕劇的壯舉。這過程經過院裡那些唯恐天下不亂、或心懷怨懟、或帶著隱秘快意的人們,反反覆覆、添油加醋、極盡渲染之能事的口耳相傳,迅速演變成了多個細節豐富、情節誇張、極具戲劇張力的版本。
版本一:工坊傳奇。在紅星軋鋼廠食堂後面那條終年瀰漫著油煙和煤灰氣味的小巷裡,工人們趁著短暫的工歇時間,蹲在牆角,就著廉價的菸捲,吞吐著疲憊與閒話。
“嘿!哥幾個,聽說了嗎?就咱們廠食堂那個何雨柱,何師傅!南鑼鼓巷那邊住的那個!”一個瘦削的工人壓低聲音,臉上帶著一種傳播重大秘聞的鄭重與亢奮,“好傢伙!真他媽是活閻王現世!前幾天他們院開大會,三位大爺,連那個八級工的易師傅都在場,本想說道說道他,你猜怎麼著?”
他故意賣個關子,環視一圈被吊起胃口的工友,才心滿意足地繼續:“這傻柱,直接躥上臺,指著幾位大爺的鼻子,挨個給懟了回去!那話說的,句句像刀子,專往心窩子裡捅!直接把易中海那張老臉都給問白了,白得跟糊窗戶的紙似的!劉海中氣得渾身肥肉直顫,話都說不利索!閻埠貴?嘿,溜得比兔子還快!”
“不能吧?他傻柱有這膽子?平時看著挺悶一人啊?”有人表示懷疑。
“悶?那都是裝的!我二舅媽家的老三就住他們院,親眼所見!說這傻柱現在跟徹底換了個人一樣,渾身冒著邪性!誰惹他,他能站在你家門口,不重樣地罵上三個時辰,把你家祖墳都罵得冒青煙!而且歪理一套一套的,根本說不過他!”
“嘖嘖,這是受了啥刺激,真瘋了啊……”聽眾們發出混雜著震驚、同情,但更多是幸災樂禍和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感慨。傻柱的形象,在這裡被初步勾勒成一個“以下犯上”、“武力與口才雙絕”的狂暴叛逆者。
版本二:市井妖魔。在附近的衚衕口,槐樹下,挎著菜籃子、穿著臃腫棉襖的大媽大嬸們,交換著比手裡蔬菜更新鮮的市井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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