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各家備年貨,賈家愁雲慘淡
但這份從容裡,卻始終縈繞著一絲揮之不去的寂寥。
每當聽到隔壁院子裡傳來孩子的嬉鬧聲、大人商量年貨的叮囑聲,老兩口就會相對無言地坐在桌旁,茶杯裡的熱氣嫋嫋升起,卻驅不散空氣中那層淡淡的落寞。
易中海的心思,從來沒真正放在年貨上,他更多的精力,還是放在如何維繫院裡那點搖搖欲墜的“和諧”上。
他每天都會在院子裡溜達幾圈,觀察著各家的動靜,心裡像揣著一本明細賬,反覆斟酌著年關這幾天該怎麼說話辦事:既不能刺激到脾氣火爆又手握“資源”的傻柱,免得他年後不再接濟各家;又要在眾人面前維持住自己“一大爺”的體面,讓大家覺得他處事公正、顧全大局。
這份暗藏的算計,讓他家的年味也多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沉重。
中院另一側,賈家:愁雲慘淡,哀鴻遍野
與傻柱屋裡隱隱傳來的淡定從容(他還沒正式開始大采購,但憑著在食堂的關係,早已底氣十足)形成地獄般強烈反差的,是賈家那幾乎要凝成實質的愁雲慘淡。
秦淮茹手裡捏著一個輕飄飄的藍布錢袋,像捏著一片毫無分量的枯葉,裡面只剩下幾張皺巴巴的毛票和幾枚冰涼的硬幣,連塞牙縫都不夠。
那些原本就所剩無幾的票證,更是早已用得乾乾淨淨。
棒梗的學費、家裡的柴米油鹽、婆婆的頭疼腦熱,早已將她那點微薄的工資消耗得一乾二淨。
年貨?對如今的賈家來說,簡直是遙不可及的奢侈品。
肉票早就換成了最廉價的肥肉膘,熬出的那點葷油,被她小心翼翼地裝在一個小瓷碗裡,每次炒菜只敢用筷子蘸一點點;剩下的油渣,便是這個年裡全家唯一能嚐到的葷腥,被她鎖在碗櫃最裡面,打算留到年三十晚上給孩子們解解饞。
白麵裡摻了多半的棒子麵,顏色發灰,口感粗糙,卻已是她能湊齊的最好的食材,預備著年三十晚上包一頓素得不能再素的白菜豆腐餃子。
一筐白菜、半袋土豆,成了這個年的主食,至於孩子們盼著的鞭炮,更是連一分錢的富餘都擠不出來。
棒梗的怨氣最大,他在院裡看到閻解曠小心翼翼地舔著糖紙,又聽到隔壁劉海中家商量著初一要燉魚,一回到家就把書包往地上一摔,凳子被踢得發出刺耳的聲響,臉紅脖子粗地吼道:“憑什麼咱家啥都沒有!我要吃肉!我要新衣服!我要放炮!你們根本就不疼我!”
小當和槐花雖然不敢像哥哥那樣大吵大鬧,但看著別人家孩子穿著嶄新的花棉襖、手裡攥著甜甜的糖果,眼睛裡滿是藏不住的渴望,還有一絲難以言說的委屈,小手緊緊地攥著衣角,低著頭,一句話也不敢說。
賈張氏盤腿坐在炕上,納鞋底的針在手裡半天都扎不下去,渾身的力氣彷彿都被抽乾了,只剩下那張嘴還在不甘心地蠕動著。
她的咒罵聲嘶啞乾澀,像生鏽的鐵片在相互摩擦,低得像蚊蠅嗡嗡,卻每一個字都裹著濃濃的怨毒:“都是那個殺千刀的傻柱……克咱們賈家……他手裡那麼多髒錢,就不知道拿出來接濟接濟,咱家能過成這樣?老天爺真是不開眼啊……怎麼不把他那輛新腳踏車的軲轆給卸了……讓他也嚐嚐倒黴的滋味……”
她的咒罵,與其說是發自內心的憎恨,不如說是走投無路的絕望呻吟。秦淮茹聽著兒子的哭鬧、婆婆的詛咒,看著空空如也的米缸和乾癟的面袋,只覺得一陣陣頭暈目眩,胸口像被一塊沉重的鉛塊壓著,喘不過氣來。
這個年關,對賈家而言,不是闔家團圓的喜悅,而是日復一日的煎熬;不是辭舊迎新的喜慶,而是一場赤裸裸的貧困展覽。
別人家飄出的哪怕一絲炒菜的油香,都像一根根鋒利的針,密密麻麻地紮在她們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