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主要的對手乃是大宋,大宋還在的情況下,大明就公開宣稱都城是大遼的析津府,那就直接將大遼樹立成為敵人了,很可能會遭到三方的圍攻。
這也是蘇允對此事暫時沒有發表想法的原因。
不過蘇學會內部很快便將此事給定了下來,將長安定為首都,大家的想法也簡單,現在就需要一個都城,至於以後,等統一全國之後再遷都便是,長安這裡作為陪都便是。
蘇學會的效率極高,很快便將這些事情給落實下來,當然,當下局勢還是比較嚴峻的,因此一切也都從簡,只是簡單搞了個登基典禮,隨後公示天下,之後便是又開始他們的軍事行動了。
這一次,大明的計劃是拿下秦鳳路,徹底將整個西北納入疆域之內!……
汴京。
“亂臣賊子!亂臣賊子!”
“啪!”
程頤剛剛疾走至崇政殿外,便聽到裡面摔杯子以及怒吼的聲音。
程頤深深吸了一口氣,隨後才進入殿內,只見殿內一片狼藉,而大宋官家趙煦神情憤怒到了極致之中藏著一絲恐懼。
趙煦似乎是沒有看到程頤進來,兀自在發洩心中的狂怒。
“反了!反了!”趙煦突然抓起案頭的硯臺劈面擲向階下,硯臺擦過程頤發冠,墨香混著龍涎香在殿內炸開。
“區區一個陝西六道竟敢稱孤道寡,當朕的百萬王師是兒戲麼?”
他的聲音裡帶著破音的顫抖,與其說是震怒,不如說是被撕裂般的恐慌。
程頤頓時皺起了眉頭,正待說話,卻見大宋相公曾布撞開殿門時,腰間金魚袋歪在一側,蟒紋官服又諸多褶皺,看著十分狼狽。
他手中軍報被攥得皺如廢紙,上面“明國定都長安”的硃砂批註洇成血團:“陛下,秦鳳路急報!賊軍已佔大散關,隴右監軍奏稱.稱叛賊竟宣傳在軍中推行‘屯田制’,士兵皆能吃飽飯.”
“住口!”趙煦抓起案上鎮紙狠砸過去,卻因手臂發抖偏了準頭,鎮紙“咣噹”砸在銅鶴香爐上,驚起滿殿青煙。
哐當聲響似乎是將趙煦這個年輕官家驚醒,他深吸了一口氣,看向程頤,努力壓著顫抖的嗓音,道:“程卿素有經天緯地之才,當年王莽篡漢,光武如何中興?你且說與朕聽!”
程頤清了清嗓子,寬袖拂過滿地奏疏:“陛下,光武中興在於在於柔道取天下,今蘇允在西北”
“夠了!”趙煦又突然暴喝,震得樑上灰塵簌簌而落,“朕不要聽什麼柔道!朕要聽如何平叛!如何讓那些亂臣賊子知道,敢窺伺神器者,死無葬身之地!”
他猛地起身,腰間玉帶銙硌得肋骨生疼,這才驚覺自己竟比去年又瘦了一圈。
曾布忽然往前半步,靴底碾碎一片瓷片:“陛下,臣請率軍二十萬.二十萬.”
他的聲音突然發虛,想起前日戶部報來的庫銀數目——除去給遼人的歲幣,能支給軍費的竟不足百萬貫。
“二十萬?”趙煦忽然冷笑,笑聲裡帶著令人牙酸的尖利。
“曾卿可知,神宗朝王韶開熙河,單是買馬就花了百萬貫!而且,我們現在去哪裡抽調二十萬兵馬,從遼國邊境調取北軍麼,遼國軍隊還防不防了?
如今你拿什麼去平叛?拿嘴麼?”
他越說越氣,竟抬腳踢翻了腳邊的鎏金痰盂,稠黑的藥汁潑在程頤青緞鞋面上,綻開一片汙痕。
程頤低頭看著鞋上的藥漬,忽然想起今早路過東華門,見百姓聚在茶肆裡爭相傳抄《明國奉天討宋檄文》,裡面竟有“廢除差役、均分土地”的荒唐言語。
他深吸一口氣,正要開口,卻見趙煦突然抓起案頭的黃綾御筆,在空白處狂草寫下“剿”字,墨點飛濺如淚:“傳旨!著折可適為徵西大將軍.不,為驃騎大將軍!賜尚方寶劍,務必要務必要.”
“陛下,”曾布終於忍不住,伸手按住趙煦握筆的手,“折可適年紀太輕,而且折氏有人投了那蘇賊,此刻此刻怕是難以服眾。”
“那你說誰能!”趙煦猛然轉頭,發冠上的珍珠流蘇掃過面頰,劃出一道紅痕,“是你程夫子還是曾相公?”
他越說越激動,忽然劇烈咳嗽起來,殿內的宦官大伴趕緊端著藥進來,聲音急切道:“官家,官家,您莫要激動,且先喝點藥緩緩!”
趙煦一甩手將大伴手中的要給甩飛,藥碗跌落,藥水頓時又將殿內汙了大片。
趙煦更加猛烈的咳嗽起來,臉色變得青紫,連話都說不出來。
程頤急道:“快請太醫,快請太醫!”
此話一出,趙煦忽而跌坐在地,隨後仰躺在了地上,頓時將在場諸人嚇得連連叫喚。
太醫匆匆而來,趕緊施以急救,趙煦這才甦醒了過來,不過神志依然不甚清晰,被送去寢宮調養去了。
而程頤與曾布兩個最近鬥得極兇的對手卻是面面相覷。
他們變得憂心忡忡起來,兩人臉色亦是十分惶恐。
他們現在的心情都十分一致,便是:怎麼辦!他們一個曾經的變法大臣,一個門生遍天下的大儒,再當下這種局面,他們所依賴的學識經驗似乎都變得無足輕重起來。
怎麼辦!“不如,我們效仿當年的寇相公,勸陛下御駕親征吧?”
程頤說道。
“啊?”
曾布愕然抬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