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悍臣

第290章 配享孔廟?

依照目前的情況而言,應天書院根本就沒有那麼多的錢財可以支撐。錢財是一方面,夫子稀缺也是一方面。

如今問題擺在張師德面前,他沒什麼辦法,只能跟李迪還有當朝宰相分別寫信,請他們調撥錢糧來。

另外一個便是宋煊說了一個借讀費的事。

張師德詳細的解釋了一二,就是為了緩解書院的經濟壓力。

在搞錢這方面,范仲淹自認為拍馬也趕不上宋煊。

對於經濟的認知,他也比不過宋煊。

範詳大婚那日,范仲淹切實領教了。

如今范仲淹思考著宋煊出的這個主意,他知道應天書院成為天下第一書院後,必定會有許多學子趨之若鶩。

可是光靠著宋煊那書鋪以及宋城各個行會出錢,大抵是不怎麼夠用的。

范仲淹放下手中的書信,站起身來踱步。

其實他真的心動了。

朝廷撥款有數,宋城本地豪商支援也有數。

畢竟能考進應天書院的大部分都是本地學子,鄉人們出點錢支援,也實屬正常。

但是隨著書院名聲大噪,定然會有不少外地學子擠佔本地學子的名額。

那再讓他們出大頭,顯然不合適。

范仲淹又拿起信件足足看了三遍,這才下定決心,應允張師德搞這件事。

反正好壞宋煊都已經講明白了。

范仲淹開始就著僅剩的一點燭光,給張師德寫回信。

無論如何都要保證應天書院的教育質量,夫子的事情,他也來想想辦法。

范仲淹如今在秘書省當差,但是皇帝並沒有時刻叫他,他就熟悉以前的事情。

畢竟這三年丁憂,他又一心撲在教育上,很少關注朝政之事。

目前皇帝沒有親政,所以他們這些人還是挺輕鬆的,基本沒什麼工作。

劉太后習慣性的繞過兩府去釋出命令,根本就不走正常的流程。

“聽說了嗎?”

同僚分享著八卦,畢竟他們這些官員可沒有單獨辦公用房。

“什麼?”

“翰林學士劉筠他不滿夏竦後來者居上,搶了他的位子,滿腹牢騷,還做了一首酸詩。”

夏竦弼劉筠小上一輪,副樞密使那也是副宰相的級別。

范仲淹也不得不抬起頭來聽一聽。

“快說快說。”

“我只記得兩句。”

那個同僚瞥了一言不發的范仲淹:“空呈厚貌臨官道,更有人從捷徑過。”

“什麼意思?”

范仲淹倒是挺明白了,劉筠的意思是我辛辛苦苦,兢兢業業,三入翰林,三知貢舉,打拼到如今。

遇到空缺一副相職務,卻被夏竦捷足先登搶了去。

叫人如何不心酸?叫人如何不心寒?以此牢騷之句,抒發內心鬱悒之情。

范仲淹也能理解劉筠,當年自己也是被他給錄取的。

劉筠可是此時的文壇巨擎,子嗣又全都早逝,如今就剩下個名望支撐著他活著了。

想要當宰相的心思,實在是正常。

劉筠死後田產家產全都被官府沒收。

包拯來應天書院求學之前被他所鼓勵,待到老包顯赫後,才上奏請劉筠族子作為後代,讓朝廷歸還劉筠的財產。

不過范仲淹轉念一想,既然劉筠公然作詩,都傳揚到了他這裡,明顯官家不可能不知道。

但是官家知道卻不作為,那就說明他心裡有了答案。

或者說無論是劉太后還是官家,都沒有想要提拔他。

范仲淹卻是動了心思,劉筠也是一代大儒,桃李滿天下。

若是請他前往應天書院教書育人,豈不比在這裡寫酸詩發牢騷強上百倍?想到這裡,范仲淹立即站起身來,想要去尋劉筠,勸說一二。

卻不想在轉角處遇到了大儒孫奭。

范仲淹連忙行禮。

“希文啊,正好我想要去尋你來著。”

范仲淹不明所以,就算自己近來名聲日漸上漲,可也比不過這幾位大儒。

孫奭先是誇讚了一下范仲淹教化之功,應天書院能有如此成績,少不了他這個院長前後奔走,操心勞累。

尤其是在為母親丁憂期間,頂著悲傷做出如此事情來,值得稱讚。

范仲淹只是拱手,嘴裡十分謙虛。

他對母親的好都是在生前,至於人死後哪還有什麼靈魂吶,全都是一抔黃土。

所以在生前盡孝心就好。

范仲淹也是如此做的。

“聽聞數千學子前往應天書院遊學,那裡夫子短缺,你可知道此事?”

范仲淹聞言抬頭,輕輕頷首:“孫先尚書如何知曉?”

因為科舉考試取材極為優異之事,大儒孫奭已經升職了,龍圖閣學士,外加工部尚書。

畢竟宋煊他們這屆學子,實在是過於爭氣。

“我是接到了張師德的書信,他請我找幾個人去當夫子。”

孫奭摸著花白的鬍鬚開口笑道:“老夫教了許多學生,又在省試當中錄取了宋煊這個治理黃河的人才,可謂是此生足慰。”

“如今我年歲大了,朝廷許多政務都跟不上精力,正想著致仕,尋幾個好友再去應天書院教學,如此也算是快活一些。”

范仲淹波瀾不驚的面孔,終於有了笑意,他一臉震驚夾雜著歡喜:

“孫尚書此言當真?”

“我正是為此事發愁,想要去勸一勸劉翰林,不如先去書院教書。”

“當真,我已經想好了。”

大儒孫奭臉上帶著笑,他本就想要致仕。

今後朝廷的鬥爭會越來越激烈,作為三朝老人,他不想繼續摻和下去了。

“那可太好,是應天書院之幸,更是天下學子之幸!”

范仲淹十分高興,恨不得手足舞蹈,正當他想要去找劉筠說的時候,卻是被大儒孫奭拉住。

此時簡直是意外之喜,孫奭瞧著范仲淹:“你真想要去勸劉筠?”

“是有這個想法,我已經有了腹稿。”

“我勸你不要去。”

大儒孫奭放下范仲淹的胳膊:

“我知道他的志向,再沒有成事之前,定然不甘心去教書的。”

“他想要的太多。”

“無論是官家還是劉太后都不會滿足他的,最終他只會越來越鑽牛角尖。”

“你此時縱然是去勸他,他也只會認為你是與夏竦同流合汙。”

范仲淹抿了抿嘴:“何至於如此?”

大儒孫奭理解這個同為大儒的劉筠,每個人的追求都不一樣。

孫奭不追求官職,官職卻總是一個勁的升。

劉筠想要出將入相,追求官職。

奈何總是困在在翰林學士這步,前進不得。

不得不承認,有些時候當真是命運太喜歡捉弄人了。

“子非魚,安知魚之樂乎。”

大儒孫奭拉著范仲淹:“你還是與我講講應天書院的事吧。”

范仲淹只能沉住氣,把拉劉筠去教學的事,埋在心底。

畢竟大儒孫奭能夠主動前去,那可實在是意外之喜啊!趙禎當然也聽到了劉筠寫的酸詩。

可以說,他就是給皇帝和皇太后寫的。

如今科舉考試都要看策論取士了,詩賦的佔比進一步下降。

趙禎也不想去理會劉筠的牢騷。

因為他內心更欣賞任過六地知州、基層經驗豐富的夏竦。

而非老在寫詩、編書、草詔的劉筠。

所以劉筠的詩中牢騷,撞了宋仁宗的“木鐘”,翰林還是那個翰林。

在趙禎看來,夏竦有解決政務,並提出解決辦法的能力。

但是劉筠他就沒有這個本事了。

趙禎想要“務實”的中樞,而不是靠著寫詩聞名於世的中樞臣子。

最重要是的,他對於這項任免非常滿意。

什麼論資排輩?趙禎不喜歡這種,有能力者上來才是對百姓最好的。

他接過皇城司的人送來的奏報。

其實趙禎內心是想要去參加宋煊在家鄉的婚禮的,可惜大宋皇帝不能隨便出宮。

趙禎開啟書信,皇城司先是描述了宋煊直接回宋城的家,並沒有回到家鄉。

進而受到了全城歡迎,許多百姓都想要去宋煊的十二書鋪碰碰運氣,購買三星彩之類的。

可以說全城轟動。

趙禎對於宋煊的身世早就瞭解清楚了,知道他不回老家也是情有可原。

隨即對外宣傳要辦流水席。

第一天宴請自己的賓客。

第二天第三天,其餘人隨便可以來吃。

“流水席?”

“朕還是第一次聽說。”

趙禎繼續往下瞧著,便是張方平等人的演講內容。

皇城司也是順手給記錄了一二。

“青龍互助學習小組?”

“有點意思。”

趙禎翻過頁,便瞧見了宋煊所講的內容: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趙禎頭皮發麻。

整個人都感覺有閃電走過似的。

“十二哥竟然能總結出如此思想來,假以時日稱他一句宋子,也不為過啊!”

趙禎站起身來會走動。

作為皇帝,他一下子就看出來宋煊的野心了。

這不就是許多讀書人一輩子的追求。

儒家在經歷過五代十國的時候,已經斷絕了許多。

經過宋儒的不懈努力,才有了今日這點成果。

如今宋煊更是把這點成果,往上拔高了好幾個山頭那麼高。

趙禎也是受過儒家精英教育的,故而非常理解宋煊提出來的這四句話。

不僅僅是能影響當代,更能影響後代。

趙禎都懷疑,今後宋煊的塑像都會在孔廟裡出現,作為陪座,被讀書人所推崇。

再加上宋煊的行為,趙禎認為宋煊是一個喜歡經世致用之人,所以才會有如此思想。

他不喜歡空談!

恰巧朕也不喜歡空談。

趙禎嘿嘿笑出聲來,一時間忍不住。

他開始期待宋煊在開封縣知縣這個位置上,幹出一番政績來。

到時候也要光明正大的提拔他。

趙禎正樂著呢,就聽到外面有宦官傳話,說皇后娘娘來了,就在門外。

有了宋煊的威脅,郭皇后可是老實了一陣。

如今也不是巴掌開門了,懂得要先詢問。

最重要的是目前也沒有人敢在給郭皇后當眼線。

畢竟“眼線”的下場,大家可都是親眼瞧見了。

趙禎收好奏報,放進抽屜裡,又上了鎖,這才示意進來。

郭皇后雖然心中不滿,可是她也得老老實實的。

宋煊連中三元,又被大娘娘與官家看重,她也不敢輕易造次。

只是心中憋悶,又不知道跟誰說一說。

趙禎雖然心中歡喜郭皇后的改變,可是也明白,不知道她什麼時候就會在此發瘋。

“皇后來此是做甚?”

“妾身無事,只是想念官家了。”

郭皇后快步走過來,直接強靠在趙禎肩上:

“況且官家已經許久都不曾在妾身的寢宮過夜了。”

一提到過夜,趙禎立馬就沒了興致,甚至內心有些恐懼。

畢竟他也是正常男人,被郭皇后給“抓姦”,實在是對她提不起興趣來。

“朕乏了。”

趙禎拍了拍郭皇后的肩膀:

“這些日子母后一直都在讓我學習處理朝政,當真是累的很。”

“過些日子吧。”

趙禎先拖上一段時間,等她葵水來了之後再去,到時候就無事發生,自己也能順利脫身。

“官家累了,正好妾身還學會按摩,不如給官家按一按。”

“不用,不用。”

趙禎連忙指了指外面的天色:

“大白天的成何體統?”

“到時候宋庠定然會在起居錄裡記錄朕白日宣淫,這如何能行?”

這個時間點宋庠不在,但是事後是要被記載的。

郭皇后也知道起居錄的重要性,尤其是對於一個皇帝。

她被說的啞口無言,但是這也耗盡了她的耐心。

於是一跺腳,剛想嚷嚷,又見趙禎隔著自己好幾步遠。

她明白,官家就是不喜歡自己,喜歡那些個狐媚子!

郭皇后咬著牙直接走了。

趙禎總算是鬆了口氣,方才的好心情險些被她給一波帶走。

就算郭皇后此時表演的有些溫順,可趙禎內心早就打定主意,這輩子都不會上她的床。

你還想生太子,做夢吧!

畢竟那種“床第間的創傷”,沒有一個正常男人能忍受的了。

尤其是郭皇后這種長相普通,又喜歡“作”的女人,誰能遭得住?

待到郭皇后回了皇后宮中,她直接叫人把自己的孃家人喊進宮來。

宋煊這個人必須得解決。

不能讓他多嘴多舌,否則自己什麼時候能生出太子來?沒有時刻在皇帝身邊“監督”的宋庠,此時收到了弟弟宋祁的書信。

在書信裡,詳細描述了宋煊的那四句話。

可以說整個應天書院的學子聽完後,都極為激動。

宋祁是來詢問宋庠有什麼看法。

你要不要來參加宋煊的婚事?

畢竟作為“遠親”,宋老爺子是來邀請了。

宋庠拿著弟弟的信,一時間有些無語。

不是說參加婚禮的事,而是宋煊當眾提出來的那四句話實在是過於發人深省。

哪一個讀書人能夠拒絕得了這四句話?

到時候出將入相,用自己的實力證明這四句話是可以做到的,不亞於當世諸葛亮。

“宋判官,大娘娘召見。”

宋庠收好信件,因為這封信上並沒有什麼“出格”的內容,所以宋祁敢直接差人送到他的辦公用房。

待到宋庠到了之後,劉太后則是詢問起居注的情況。

“回大娘娘,這幾日官家並沒有召見范仲淹,而是一直都在學習大娘娘處理過的政務。”

“哦?”

劉娥輕微頷首。

她知道自己這個便宜兒子是個傀儡。

不贊成劉娥執政的寇準的派系幾乎全都被打壓致死,待到宋仁宗親政後,才給他們平反昭雪。

而且別看趙禎長大了,她也絲毫沒有還政的想法。

至於皇帝想要學者處理政務,就去唄,反正閒著也是閒著。

朝中大小事務,他雖然知道,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決定權力。

“沒有召見范仲淹?”

“沒有。”

劉娥點點頭:“宋煊回老家了?”

宋庠不知道大娘娘為何會突然提到宋煊,想了想便拿出弟弟的書信,請大娘娘過目。

劉娥接過宋祁的家書,倒是也沒拒絕,而是仔細看了起來。

她知道宋煊要成親的事。

但是應天書院說的那四句話,她當真不知道。

劉娥抬起頭來:“你覺得宋煊這四句話說的可是在理?”

“回大娘孃的話,相當在理。”

宋庠倒是不吝嗇言語當中的誇獎:

“我認為假以時日,宋煊必會成為一代大儒。”

“他,猴子一樣的性子,會成為大儒?”

劉娥眼裡滿是不相信。

她雖然執政多年,但是對儒家學說並不是十分了解。

只是覺得宋煊說的這四句話口氣挺大的,好想他真的能做到一樣。

宋庠明白劉娥看不懂這裡面的含義,可是又想要替宋煊辯解。

又不僅僅是為了宋煊,而是為了“儒學”。

畢竟他與宋煊都是士人,在面對皇家的時候,是同一戰線上的。

“大娘娘,宋煊說的這四句話,足可以讓他配享孔廟。”

聽著宋庠如此言語,劉娥不可置信的站起來:

“當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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