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悍臣

第295章 端午命案

“他連地方上歷練的經驗都沒有,便要接受如此棘手的知縣,本相覺得他是被自己的夫子給害了。”“嗯?”

這下子輪到張揆有些發矇。

呂夷簡便說了范仲淹的萬言書。

針對地方官的改革,宋煊為了證實自己夫子說的話是對的,所以請命出任開封知縣。

“原來如此。”

張揆心想這個大坑,怎麼可能會有人主動跳進來呢?尤其是宋煊連中三元,根本就沒可能上來就給他安排這種“受累背鍋”的官職。

開封府尹還能把鍋甩在知縣頭上。

畢竟你知縣是作為第一人。

等知縣無法搞定,按照流程,才會上報到開封府。

張揆吃飽喝足後,對呂夷簡道謝,這才從容的出了相府。

呂夷簡親自送到門口,又拉著張揆的手說了半天話,這才重新回來。

而此時的陳氏兄弟兩個已經坐到了飯桌前,倒是也沒嫌棄,直接吃了起來。

呂夷簡吩咐讓僕人上新菜。

總之呂夷簡與人相處,總是能讓你感覺到如沐春風。

“都聽到了?”

“聽到了。”陳堯諮往自己嘴裡扒菜:“張揆很是看好宋煊啊!”

其實張揆並沒有跟呂夷簡說他與宋煊之間的對話。

但是老辣的呂夷簡也能旁敲側擊的問出了一些事情。

呂夷簡瞥了他一眼:“今後你就把嘴老實閉上,沒有人拿你當啞巴。”

陳堯佐同樣飲了口酒:“看樣子張揆把自己的政治抱負希望全都放在宋煊的頭上。”

“畢竟是狀元郎嘛。”

呂夷簡瞥了陳堯諮一眼,這才夾了口菜:

“開封縣最大的問題,也用不著我再贅述,你們都不要動手,免得會遭到太后與官家的記恨。”

畢竟陳堯諮做的那件事當真是不長臉。

太后主動把這件事壓下來,並不代表著她原諒這件事了。

“我知道了。”陳堯諮冷著臉道。

“依照宋煊的脾氣,定然不會容忍違法犯罪的行為。”

呂夷簡放下手中的筷子:“今後只需要好好看戲就成。”

陳堯佐明白呂相爺的意思是要借刀殺人。

宋煊自然會主動與劉家結仇。

劉家關係網自己能不清楚嗎?

首當其衝的便是錢家。

錢惟演雖說是為了巴結劉美,把妹妹嫁給了他,但是在政治上,透過錢氏,劉家與南方士族、舊吳越勢力結成了新的利益集團。

劉美的長子劉從德少無才能,卻是身居高位。

他娶了王蒙正的女兒,就是王羽豐的姐姐。

王蒙正早年間與劉美倒賣官鹽,做大做強。

次子劉從廣娶了曹琮的女兒,妹妹是後來的曹皇后。

女兒嫁給了駙馬李遵勖。

因為冀國大公主長的像她爹宋太宗,面黔色而體肥。

駙馬李遵勖有時候吃不下這個軟飯。

他在新婚期間就與公主乳母通姦。

劉美的侄女嫁給了馬季良,主管三司開支,正是斥責開封知縣張揆催科不利直接對頭人。

侄子更是娶了張耆的侄女。

劉家試圖聯姻籠絡將門,確保劉家的實力不遭受武將挑戰。

宋煊聽著曹利用在那裡給他講解,又指了指現場之人。

此時眾人已經到了金明池。

方才宋煊在馬車上,瞧著苑牆猶如游龍一般。

此時四周桃柳成蔭,景色宜人。

岸邊錯落有致地佈置著宮殿、樓閣、水亭、船塢和矮棚等建築,無不彰顯著皇家的氣派與奢華。

池中央則築有一座十字平臺,其上聳立著一座宏偉的殿宇。

殿牆以圓形環繞,顯得莊重而神秘。

一座硃紅色的拱橋將十字平臺與左岸相連通,橋下小舟穿梭,左岸則建有高臺和宮闕。

一會眾人便要站在那高臺和宮殿上瞧著人比拼龍舟。

宋煊帶著曹清堯跟著曹利用夫婦往前走。

一艘巨大的龍舟尤為引人注目。

上面那也是建造了不止一層宮閣,其實非凡。

直到此時上面還有工匠在操作調整,不知道是要掛旗子還是做甚。

曹清堯說龍舟兩側分別列著十艘小龍舟,那是要進行划龍舟比賽的的。

大船是為了撐場面。

宋煊手搭涼棚望過去,一首小龍舟上有十個人划槳。

船頭有一個人站立持期,倒是沒瞧見打鼓的。

曹清堯說著她小時候,瞧見有人划船撞船,沒法子走直線的。

畢竟事關皇家安全。

這些划槳的全都是從禁軍當中挑出來的。

不過宋煊也能理解。

這裡是中原。

大家不善於水戰那也是說的過去。

其實不光是苑牆內人來人往,許多禁軍、宦官、宮女都在此地。

外面也有許多商販、幼童,還有百姓熱鬧。

甚至有孩童爬牆頭觀看的。

禁軍也不驅趕,只要別跳進苑牆內就行。

因為先帝就說過要與民同樂。

要不是為了保持皇家威嚴,宋真宗都想把百姓給放進來觀看。

畢竟他還是喜歡炫耀一二的。

但是遭到了士大夫們的強烈反對。

我等歷經千辛萬苦才考中進士,又歷經許多年才能在京城為官,如何能讓一群百姓隨意進出皇家園林?我等能進來陪著皇帝,那是靠著自己的努力奮鬥。

他們就靠著住在東京嗎?因為皇帝有些時候會賞賜東京城居民一些木炭錢。

全城發放!

這當然是戶籍在東京的,佔據百萬人口的少數。

所以這種事士大夫們是絕對不允許發生的。

他們是官,那些民就沒有資格享受這些。

但是又拗不過皇帝,只能說在端午之後,放開園禁。

那個時候百姓來這裡遊玩,我們不在這裡。

如此才好區分開身份地位上的差距。

當然皇帝更不能公然出現在這裡。

曹利用帶著宋煊等家眷過去與趙禎皇太后行禮。

趙禎特意叫宋煊過來說會話。

“宋卿,你打眼一瞧這二十支龍舟隊,哪一支會拔得頭籌?”

宋煊望過去,隨即笑了笑:“距離太遠,看得不真切,猜不出來。”

趙禎哈哈大笑:

“其實我也猜不出來,不過是玩個撲賣小遊戲,隨便猜。”

這種遊戲從皇帝到百姓都喜歡玩。

也是宋煊的三星彩五星彩賣的極好的緣故。

宋人差不多都好賭。

大才女李清照更是個中好手。

趙禎事喜歡玩這個的,每次來皇帝禁苑金明池,多了幾分市井氣息,他就喜歡在迴廊裡玩這個賭錢。

而在端午開放之後,東京城百姓幾乎傾巢而動,來這裡遊玩。

當然也催生了許多撲賣遊戲。

宋煊隨手指了指:“那我就猜十二。”

“哦?”趙禎看了宋煊一樣:“那我就猜六。”

“哈哈哈。”

二人笑了一會,趙禎才開口道:

“朕聽說你去縣衙交接了,感覺如何?”

“很是棘手。”

宋煊如此回答,讓趙禎一愣:“怎麼?”

“這裡可是天子腳下,你新官上任,他們都敢如此欺辱你不成?”

“回官家的話,並不是欺辱我,而是欺辱大宋律法!欺辱大宋的根基!”

宋煊雙手背後:

“臣受些委屈很正常,畢竟世上沒有幾個人能夠肆意瀟灑的生活。”

“但是長久下去,連大宋首都的赤縣都如此,臣不知道大宋各地那麼多縣,有幾個能獨善其身的。”

趙禎點點頭。

他是相信宋煊為國為民的思想的。

畢竟應天四句一出,便表明了宋煊的決心!“你與朕詳細說說。”

宋煊便把張揆遇到的難題全都說了一通。

趙禎眉頭緊皺,他一點都不清楚這裡面發生的事。

“你是說開封府府尹都不管事還往下壓事?”

“正是。”

宋煊真沒有給前任府尹陳堯諮上眼藥,因為張揆就是這麼說的。

從上到下都在放縱劉家。

“哎。”

趙禎悠悠的嘆了口氣:“母后對於這幫姻親過於驕縱了。”

他何嘗不知道宋煊說的是對的。

但是如今他又沒有親政,就算是想要撥亂反正都沒得實力。

可這件事深深的印在了他的腦子裡,今後一定要找機會改。

從下往上都沒有人遵守大宋律法,這些官員也都是懼怕皇太后的權勢,誰敢管?大家勤千辛萬苦考中進士,不說是享受榮華富貴,那也是為了整個家族都前途著想。

越往高處走,能裝屁股的位置就越少。

稍有不慎,就被人給拉下去,踹下去。

一旦做出了得罪人的事,還能有前途嗎?

大宋這些官員不說一個月幾百塊玩什麼命,他們根本就不是來玩命的。

得賺錢!得保富貴!

跟官家說那麼多忠言逆耳對於自己有什麼好處?對待百姓那麼好,有什麼好處?大家只為權力的來源負責。

趙禎知道母后在籌劃針對官僚子弟守大宋律法的詔令,並且進行了幾次修改。

可是母后若是如此“雙標”,對於自家姻親所犯罪的閉上眼視而不見。

那能有所成效嗎?“那十二哥可有法子?”

“東京城魚龍混雜,不知道官家能否給我從皇城司派些人手呼叫,我好暗中探查,摸清楚他們之間的齷齪勾當,也好做出相應的應對之策。”

“皇城司?”

趙禎抿抿嘴,並沒有立即答應宋煊。

一旦要給宋煊調撥,萬一有人走漏風聲。

說他們去南京出過差,去監視過宋煊,那十二哥他該怎麼想朕呢?“官家不會連皇城司都掌握不了吧?”

宋煊聽聞皇城司的人只認皇帝,不認其他人的。

就算是太子,那也不成。

“皇城司是有暗衛的,只是。”

趙禎繼續思考,他當真是有些糾結。

皇城司的侍衛如何能聽從宋煊的話呢?

這不符合規矩。

可是現在朕手裡能捏著的只有皇城司了。

若是讓派出些許人馬去協助十二哥查探訊息,倒也不是不行。

朕也想要快些親政。

宋煊沒有開口催促,而是雙手背後瞧著那大龍舟。

像這種船上蓋宮殿樓閣的,他是頭一次見。

尤其是讓皇城司的一部人為自己所用,那還是挺犯忌諱的事。

畢竟這個口子一開,今後有人效仿怎麼辦?皇城司的那些子弟,還能夠堅持聽皇帝的話嗎?

“臥槽!”

宋煊一聲驚呼。

趙禎猛的看向宋煊。

宋煊用手指著龍舟道:“官家,有人不慎從高架上跌落下來了!”

趙禎這才抬頭望去,他已然什麼都看不見了。

“來人,把船划過來。”

聽著宋煊的喊聲,趙禎也下令。

這一幕並沒有多少人看見。

而宋煊與皇帝上了小舟本著龍船划過去。

眾人臉上還有些羨慕。

當然有人酸了說要彈劾宋煊這個狀元郎把官家置於險地當中。

萬一落水,官家就此生病,那可如何是好?

如今官家成親已經有了三年時間,可是一個孩子都沒有生出啦呢。

這如何能不讓許多臣子擔憂?

若是二十多歲還沒有孩子,許多大臣就要考慮讓官家找個繼子當太子了。

被眾星捧月的劉娥瞧見官家竟然如此膽大,眉頭微皺:“這也太胡鬧了。”

“大娘娘,我這就把他們給叫回來,陪著大娘娘說話。”林夫人說了一句。

劉娥並沒有拒絕。

“胡鬧!”

晏殊瞧著宋煊如此行為,更是有些惱火。

天子是一般人嗎?許多有危險的事,都不能讓他參加。

伴君如伴虎的這個道理,你宋十二能不懂嗎?王曾悠悠的嘆了口氣:“確實是少年心性,官家也是如此。”

晏殊知道。

可是官家有胡鬧的資本,你宋煊有胡鬧的資本?

甭管皇帝說了什麼,你就要拒絕他,不能讓他登船。

要上船,那也得是龍舟,而不是小舟。

最為重要的是官家身邊沒有跟著禁軍。

萬一有人起了不該有的心思。

你宋煊能擔任起責任嗎?

隨即晏殊又想來宋煊還是挺能打的,宋城的那些潑皮全都被他給打服了。

可是人家一旦要刺殺官家,你宋煊能擋住嗎?

晏殊雖然想的較為極端,可是又只能給宋煊打圓場:

“宋狀元身手了得,尋常三五個大漢近不得身的。”

王曾瞥了晏殊一眼,我知道你喜歡給宋煊抬轎子。

你要是誇他詩詞歌舞、策論寫的好,那大家都是願意相信的。

可是你說他什麼等閒三五個大漢近不得身,這種屁話誰能相信?“官家此舉還是過於冒險了。”

呂夷簡也是不贊同,幸虧禁軍也不是吃素的,直接帶人過去護衛。

可就是有些趕不上官家上船的速度。

在眾人的議論聲當中,宋煊已經爬上了大龍舟。

然後瞧著趙禎慢悠悠的拽著繩梯爬上來,底下有宦官給託著。

宋煊又伸手把他拽了上來:“官家,這種事你不應該跟著。”

“萬一你落水生了肺病,我可沒有太大的把握把你救治回來,岸上的文武百官不知道要怎麼說我不懂事呢!”

趙禎確實是豪情萬丈,他只覺得今日十分的刺激。

“甭管那些個,咱們快過去瞧瞧。”

宋煊也不廢話,直接繞過去,大喝一聲:“都讓開,誰都不許動。”

眾多工匠以及官員都回頭看過來。

“你是何人?”

工部虞候趙德當即喝問,可是隨著宋煊身後出現穿龍袍之人,他一下子就冷汗淋漓。

“拜見官家。”

許多工匠一聽皇帝來了,更是下意識的跪在地上。

畢竟死了人。

尤其是在皇帝要求舉辦的慶典上,那是會受到牽連的。

一般在宋朝,百姓見了官員和皇帝也用不著下跪。

但是此時,那也不是尋常日子。

“你們全都讓開,靠在船舷一側。”

宋煊開口瞧著攔住自己的官員:“本官乃是開封縣知縣宋煊。”

雖然二人不屬於同一個系統,但是工部虞候趙德還是行禮:“見過宋知縣。”

“人死了嗎?”

“死了。”

宋煊走上前去想要驗屍,但是卻被工部虞候趙德攔住:“宋知縣,死者模樣殘破,唯恐驚擾了官家,還望宋知縣能夠勸一勸官家勿要上前,此事由小人做就行。”

“讓開。”

宋煊居高臨下的瞧著工部虞候趙德:“此地乃是開封縣轄區,出了命案,無論是意外還是謀殺,都要本官先看一看。”

“難不成你如此費勁心思的阻攔,兇手是你不成?”

工部虞候趙德臉色大變:“宋知縣如何這般冤枉人,我是親眼瞧見他失足掉下來的。”

宋煊瞥了他一眼。

按照自己看那些社會案件的影片,許多兇手都是喜歡回到案發現場來打探訊息的。

“他們也都看見了,宋知縣不相信可以問這群工匠,莫要血口噴人。”

“那你就讓開。”

宋煊直接給工部虞候趙德扒拉到一邊,徑直走了過去。

說實在的,至少從十五米的高度摔了下來,船板都沒有被砸透,宋煊承認造船的木料不錯。

或許是這攤肉的衝擊力不行,壓強也不夠大。

趙禎也想要看,但是被登船的禁軍給護住了,沒有及時上前,他只能開口喊道:“十二哥,是否真的有意外?”

宋煊伸手摸了摸工匠的脖子,確認沒有氣息,脖子像是摔斷了,而且還內出血。

“看不出來,還得檢查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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