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悍臣

第312章 他會帝王之學

宋煊乾淨利索的舉動,不光是讓圍觀百姓感到驚詫。

連帶著開封縣這幫衙役也是在宋煊的帶領下,走路更是氣勢洶洶的。

一副誰敢攔路,一塊鎖了,關進牢中的架勢。

開封縣的衙役,許久都沒有這般痛快了。

以前他們都是夾著尾巴做人。

誰都惹不起啊!

此時躺在擔架上的吏房主事危彬,瞧著宋煊快如閃電的審判,還是有些懵逼。

大官人說給自己報仇不隔夜,他就真不隔夜。

半個時辰內,就把事情給辦了!劉樓的後臺是誰?那是從劉美傳下來的。

整個開封府,誰不知道劉老爺?

他是又高又硬!

結果宋大官人就這麼水靈靈的把劉樓給查封了。

連帶著這群狗腿子都給辦了。

毫不留情。

一點和談的餘地,都沒給留。

“這可是皇親國戚劉家的產業!”

開封府府尹來了,都得捏著鼻子繞路走。

不敢來找茬的。

躺在擔架上的危彬,昂著脖子瞧了一眼被枷鎖鎖住的劉樓所有人。

他再掀開白布一瞧自己躺在擔架上,有些青腫的地方。

傷勢根本就不重。

沒有什麼斷腿之類的。

宋大官人他是不是故意等著我等吏員受到刁難。

他好殺雞儆猴啊?

畢竟按照大宋律法。

他們抗稅和火燒稅冊的罪過,可是小不了的。

而且罪名還是被大官人當街宣佈的,定然會傳遍四方。

整個過程宋煊幾乎沒怎麼說話。

他就坐在衙役當中,儀仗擺開,一副不怒自威的模樣。

上演了一出官府“合法害民”的場景。

縱然是他指使旁人進行的,但誰不知道這便是宋煊的意思啊?

吏房主事危彬又躺好,把自己的臉用白布給蓋上。

他突然間有些害怕。

害怕自己忍不住當街笑出來。

壞了宋大官人的謀算。

誰敢第一個撞上來。

誰最倒黴。

至於神仙打架,那也礙不著他的事。

反正自己是按照宋大官人的命令執行。

大宋律法撐腰呢。

難不成又高又硬的劉老爺,還能因為幾個奴僕就敢藐視大宋律法不成?這些奴僕再換一批,對於劉老爺根本就沒有什麼影響。

縣尉班峰氣勢洶洶。

他以前在東京城向來是小心翼翼。

誰都不敢得罪,臉上都得帶著笑。

班峰那個過山峰的綽號,在東京城許多人眼裡都是個屁。

至於這種正店,班峰以前都得巴結著班樓,才有機會吃一吃。

現在抱上宋煊大腿,班峰只覺得自己胸中淤積許久的憋屈之氣。

全都無了。

開封縣衙就這麼堂而皇之的把劉樓給封了。

此事在又成了閒漢嘴裡能賣錢的訊息。

八仙樓蘇掌櫃的聽到這話,連忙過去瞧了瞧貼在門板上的官府告示。

半個月之內繳納欠款。

一時間他也是有些遲疑。

要不要去做這件事。

尤其是當這個出頭鳥。

宋煊他都敢弄皇親國戚了。

而且還是大宋最硬的皇親國戚!

咱們這種店沒有皇親國戚撐著的。

若是與宋煊做對,能有什麼好處?這位新上位的青天大老爺,可是出手狠辣的。

殺雞敬猴,上來就殺最硬的那隻,讓許多人都傻了眼。

蘇掌櫃的決定要先觀望一下。

至少看樊樓是什麼意思。

他們這群正店,那也是有行會的。

就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召開。

班樓掌櫃的在病榻上,聽到這個訊息,當即坐了起來。

“你說的可是真的?”

“小的親眼所見,萬萬不敢欺瞞。”

班樓掌櫃的揮揮手讓他下去。

宋煊他連劉樓都敢弄。

那他羞辱一下自己,如此看來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況且此事確實是自己有錯在先。

這位大官人當真是心高氣傲之輩。

他不擔憂宋煊被報復,因為會有人忍不住出手的。

只不過班樓如今這種場面,是否要搏一搏,當這個投靠宋煊的出頭鳥!以此來改變口碑。

聲稱以前的事都是個誤會。

自從出了事之後,班掌櫃的可是切身體會到了,最想讓自己死的是同行,而不是宋煊。

在這件事上,他們可是不予餘力的宣傳。

恨不得連街邊的乞丐都知道。

班樓掌櫃的在得知劉樓這個同行的遭遇後,登時不再鬱悶了。

原來宋大官人他不是隻針對我一個人,而是當真對事不對人。

那件事是我做的不對,不代表我這個人不行!搞清楚了這裡面的邏輯,班掌櫃的也不再鬱悶,而是連忙要去拜見自己背後的主人,要去當這個繳稅的出頭鳥!樊樓掌櫃正在招呼貴客,就算是天塌下來,還有高個子頂著。

他怕什麼啊。

當掌櫃的聽到閒漢傳來的訊息,他明顯愣了一下。

隨即讓人賞閒漢點錢。

樊樓也是有劉從德的乾股的,一個季度會分一次紅。

現在這位新任知縣都不帶給劉從德面子,不知道他是初出茅廬不怕虎呢。

還是朝廷近幾日徹查黃河工程,以及有關造船之事的後續連鎖反應。

有人想要趁機扳倒劉家?雖然樊樓有許多訊息可以交流,但是真真假假,全憑自己的判斷。

“多謝大掌櫃的,就算是宋大官人想要收取欠稅,來樊樓那也得掂量掂量。”

閒漢接過賞錢後,嘴裡開始吹捧起來了。

樊樓掌櫃的剛想說點話,就瞧見夥計飛快的跑來:“大掌櫃的,開封縣縣衙來了兩個吏員,說是要見大掌櫃的,宣佈縣衙的告示,並且要貼在門口展示半個月。”

羅掌櫃一時間愣在原地。

閒漢自是直接衝了出去,想要瞧瞧是不是真的。

若是真的,自己真是來著了!能靠著這條訊息再賣一次錢。

只要有第一手訊息,就不愁賣不著錢!劉樓被查封。

樊樓被貼上佈告。

足可以讓東京城的百姓,見識到這位新任知縣宋煊的執法力度。

有了宋煊出頭,開封縣這幫吏員的膽氣更重了。

你心裡不樂意沒問題,有問題給我們憋著。

但是要明面上不樂意,讓你們瞧瞧什麼叫宋大官人的威風!周縣丞剛想要送人,就瞧著錢甘三跑過來。

“怎麼了,方才鬧哄哄的?”

“大官人他真的把人給抓回來了。”

周縣丞下意識的站起身來:“你是說劉樓的掌櫃的?”

“那掌櫃的現在臉蛋腫成了豬頭,不止是他,所有人都被抓回來了。”

哐當。

正在被周縣丞接待的人,也是一個不穩,手裡的冰裂紋水杯掉在桌子上撒了。

他當真是沒想到宋煊會如此剛。

“宋大官人不知道劉樓背後的主人是誰嗎?”

“不可能不知道。”

周德絨嘆了口氣道:

“你們都不知道宋大官人,看似東一榔頭西一棒子,搞得你不知道他想要幹什麼,但是他自己知道想要做什麼。”

錢甘三明白這話,那就是宋煊他想做什麼,根本就不想讓咱們這幫人猜透他的心思。

如此一來,方便他駕馭兄弟們。

“不愧是文曲星下凡,做事就是硬氣。”

那個帶著禮物來見周縣丞的人,當即收回想要送錢的小盒子:

“既然宋大官人如此強硬,那我們就拭目以待吧。”

“劉知州可絕不是一個好說話之人。”

周德絨瞧著這人拿著錢走了,更是氣的直跺腳。

宋煊如此膽大妄為的動作,讓這些人意識到,幾乎用不著自己出手了。

他都敢得罪大宋關係最硬的姻親家庭,這開封知縣也做不長時間了。

皇太后對劉家的恩寵,就算是皇帝都得排在劉家後邊。

誰不知道劉家的債,官家的印,百姓的命,都是浮雲。

就算是得罪官家,也千萬別得罪劉家!

要不然你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

“大官人他太沖動了,劉家可不是軟柿子。”

周德絨拍了拍手:“一下子踢到硬板上了,可千萬別牽連咱們這群小屁屁。”

“是啊。”

錢甘三眼裡也都是擔憂之色。

劉家,那是能得罪的嗎?

趙禎跟著宋煊一起回了縣衙,他心中是有不少的疑問。

畢竟宋煊的做法,實在是過於粗暴。

其實方才趙禎瞧見宋煊的做派,內心又十分的羨慕。

一個小小的知縣,無論是權力還是派頭,都如此之足。

讓百姓望而生畏。

一聲令下,便有無數人為他奔走。

趙禎都不敢想象自己一個皇帝,將來親政之後,會是何等的威風!

可以說宋煊方才那副做派,極大的刺激了趙禎想要掌握權力的野心增長。

方才宋煊的動作以及神態,趙禎可是看的一絲不苟,全都記在心中。

他期望自己將來在某一刻,也能完美復刻出來。

趙禎更是理解了宋煊曾經給他說過的話:“小丈夫一日不可無錢,大丈夫一日不可無權!”

但是痛快歸痛快。

趙禎也知道這個劉樓背後的主人是劉從德。

若是他在大娘娘那裡哭訴,最終受到傷害的還是十二哥。

趙禎內心又有些擔憂。

因為他現在沒法子庇護為自己做事的宋煊。

“大官人。”

主簿鄭文煥把賬目全都放在桌子上。

一旁的人再次清點沒收的錢財,做好統計。

“下官有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說。”

宋煊依舊分茶:

“難道我是那種喜歡因言遷怒於人之人嗎?”

“本官向來是對事不對人。”

鄭文煥有了宋煊這話,倒是也沒避諱眾人,只是開口道:

“劉樓背後的主人可不是個好惹的。”

“他極大可能會報復大官人的。”

“還望大官人能夠早日做好準備。”

宋煊點點頭:“本官初來乍到,你跟本官說說劉樓背後的主人平日裡的為人如何?”

趙禎方才也想說這話。

畢竟此時的自己無法護住宋煊。

但是他也清楚,宋煊這是在藉機打擊“太后一黨的勢力”,為自己親政消除阻力。

“劉知州他強佔民宅,原來的開封府尹程琳都沒轍。”

“看中潘樓街週記綢緞莊,扔下十貫錢,就讓他們搬空,無人敢管。”

“連樊樓都有他的乾股,粗粗一算年入百萬貫,但是繳納的稅費從來沒有超過百貫。”

“更不用說在運河上更是一霸,聽說沒命社也是他罩著的。”

“馬車用的也是皇室家屬,排場都是超過親王的。”

“甚至強佔大相國寺的菜園擴建私宅,當眾扇過方丈的耳光,說禿驢狂妄什麼,連佛祖也歸我姑母管。”

“前些年還流傳著寧遇閻羅王,莫惹劉國舅的童謠,如今劉知州的風評好一些,也全都是他爹在前面鋪路。”

主簿鄭文煥再次躬身道:

“下官說了這麼多事,也只是想要提醒大官人,那劉知州可不比他爹講理。”

“到時候去大娘娘那裡告狀,大官人怕是會陷入麻煩。”

宋煊聽著劉美兩代人做出來的惡事,絲毫沒顧忌趙禎在這,而是開口道:

“鄭主簿是不是隻撿了比較重要的事說,其餘的惡事沒一一提及?”

“確實如此。”

鄭文煥拱手道:

“大官人下值後,還是要去與曹侍中商議一二,至少有個出主意的。”

“行,劉國舅父子兩個的事蹟,用罄竹難書來形容也說不上,但是肆意妄為的違反大宋律法那可就太多了。”

“有什麼後招,本官全都接著了,你們數完之後就把贓銀入庫,順便把這賬本都理清楚,方便後續定罪。”

“喏。”

鄭文煥抱著賬本又下去了。

隨著眾人都走了,趙禎坐在一旁臉上怒色十分明顯。

他以為劉家父子兩個侵佔大宋財物也就罷了,偏偏還要去欺壓百姓!這就更讓趙禎忍不了了!

“十二哥,我從來都沒有聽說過這種事。”

“六哥兒,你要聽過那可就怪了。”

“啊?”

趙禎不理解,朕可是天子。

許多事朕都不知道,這對勁嗎?“十二哥,這話不對吧?”

宋煊喝口茶:“這些事都不一定能走到官府上,就被許多人給勸住要以大局為重,忍了。”

“剩下一小部分事件及時走到了官面上,也會因為各種關係按下來。”

趙禎一臉驚訝的看向宋煊:

“難道百姓有冤屈,就不伸冤嗎?”

“就如同穆修一樣去敲登聞鼓?”

宋煊放下手中的茶杯:“你是說伸冤?”

“還敲登聞鼓?”

“穆修還是我鼓動他去敲登聞鼓的,他一個官員敲開封府的冤鼓都不管用,更何況是一介平民百姓?”

宋煊極為認真的道:“六哥兒,你別不相信,就真到了那個份上,小民還得說是劉老爺冤呢。”

“不能吧。”

“你別不信,就算發生了劉從德的僕人毆打路人,驚了了劉從德的馬,踩斷了路人的腿。”

“僕人都能喊出來劉家的馬蹄,都被你的骨頭給硌壞了這種話?”

“那小民還得主動說是他自己往劉家馬車底下鑽的。”

“為何?”

趙禎當真不理解。

哪有人會這樣做的。

有冤屈不伸,反倒還要為侵害他的人說冤枉?

此等言論,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權力。”

趙禎聽著宋煊吐出這兩個字,一時間愣在原地。

他本以為宋煊會解釋一大堆,但是就說了這兩個字。

方才宋煊指使眾人做事,那些劉樓的人縱然靠山強硬,可也不敢當街反抗。

無他。

宋煊手裡攥著權力呢!管你這個那個的,你在大宋誰敢當街襲擊官員?

九族不想要了!

趙禎微微眯著眼,陷入了深思。

那麼多人都知道朕的身世真相,但是沒有一個人敢告訴朕的。

就是因為大娘娘她手裡握著權力呢!趙禎還不太明白權力及真理的道理。

宋煊也不會說此時太平時節,權力是真理。

可一旦動亂的時候,還是要靠刀子說話。

這種言論,沒必要告訴皇帝。

宋煊相信那些在趙禎幼小時就教導他學習的儒家老師們,也不會堂而皇之的說這種話。

“看來權力真是個好東西啊,許多大丈夫都為他著迷。”

趙禎腦子裡再次回想起宋煊曾經說過的話。

要不是遇到這種事,趙禎對那句話的印象當真不會如此的深刻!果然,還得是事教人。

宋煊站起身來,走到一旁的桌子,開啟抽屜翻找:

“六哥兒,你可是知道為何劉從德膽敢如此猖狂?”

“當然是因為大娘娘寵信。”

宋煊掏出一把匕首仔細擦了擦,隨即挑起一枚黃桃。

“六哥兒,此黃桃猶如當今的樊樓,表面光鮮。”

然後宋煊橫切桃子,露出蟲洞:“劉從德胡作非為,猶如這腐爛處,權力若無制衡,必然從內部蛀空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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