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皇的冠軍?”
在場的三位阿斯塔特面面相覷,每個人都試圖從對方的眼裡看出點什麼來。
“你確定這要求是對我們說的嗎?裡維妮婭大修女?”
最後帕瓦斯率先開口,“雖然黑色聖堂確實與我們同為多恩之子,但帝皇冠軍乃是他們從第一位戰團長西吉斯蒙德大元帥處繼承了萬年的殊榮,帝皇冠軍的信仰盔甲與黑劍們同樣如此。”
什麼?等一下。西吉斯蒙德的拳頭一下攥緊了。什麼叫繼承了萬年的殊榮?不是叛亂與大清洗那非常時期的非常之舉嗎?不是以吾之身殞而結束嗎?雖然他很高興地聽到黑色聖堂延續了他的使命,挺過了萬年的殘酷時間,但——
而黑劍——當他發出臨終的詛咒誓言,並與他的劍之兄弟會同樣殞命在永恆遠征號的艦橋上時,他早已做好了自己的屍體被那群惱羞成怒的叛徒褻瀆乃至丟棄的準備。
他記得很清楚,當時他已發現自己年齡帶來的拖累將會令戰鬥的天平逐漸傾斜向那個叛徒,於是他毫不猶豫地用自己的生命換來了雙方距離的無限貼近,在被荷魯斯之爪腰斬的時候用盡全力將黑劍捅進了那個荷魯斯之子的胸腔,深深地扎穿了他的胸甲與骨板。
非常可惜,他應該是破壞了他的肺臟,但卻沒有能一次毀掉艾澤凱爾·阿巴頓的兩顆心臟,所以他沒能看到叛徒之子的死亡就先一步嚥了氣。
所以黑劍沒有在他身隕後被叛徒們帶走?可當時這把沉重的武器被從掌印者的私庫中交付給他的時候,馬卡多的特工不是告訴他這把武器乃是鍛造於很久之前的另一個世界,它是屬於他的劍,且“帝皇說它屬於您。”——那麼為什麼帕瓦斯用的是複數?隨即他的思維矩陣體貼地解決了他的一部分疑惑,浮動的不可觀測粒子將一些佩圖拉博與那個神秘的機械神甫告訴過他或是聊天時說的內容送到了他的處理單元中並轉換為他可讀取的回溯記憶。
是了,那兩個重鑄了他的存在在西吉斯蒙德躺在工作臺上的時候曾漫不經心地提到過,與他對戰的、那個自稱為新一任戰帥的荷魯斯之子最後還是活了下來。阿巴頓命人在他的劍上刻下字句,隨後把黑劍同他的屍體一道放上一艘原本屬於黑色聖堂的輕型巡洋艦,在上面留下了最低限度的奴隸與機僕,在把船推出恐懼之眼前啟動了她的遇難信標。
這條不斷迴圈著自己載有何物的小船最終應該是幸運地完成了她的工作,載著他傷痕累累的遺體慢慢返回了泰拉,同時以他的死亡向泰拉上的人們宣告破叛徒們的迴歸與第一次黑色遠征的開啟。
也就是在這個漫長的、可能有好幾個月的航向泰拉的過程中他沉眠的靈魂隨著心臟與大腦的失竊被帶走了——考慮到這條小船上的活人只有一些被抓來的奴隸,防守力量無限接近於無,而實施盜竊的一方至少有一位佩圖拉博這樣的原體,那麼西吉斯蒙德遺體器官的失竊好像也確實不能怪罪到那些可憐送葬者的頭上。
而其他問題他應該很快會有機會搞清的,只要他能度過眼前的問題。
比如——如果聖塞勒斯廷真如他們所言是帝皇意志的延伸,她——或者透過她的眼睛注視著的那個人——會認出這具充滿了異端、異形與虛偽假面的被禁止的機械中的人究竟是誰麼?她或者祂會因此而當場對竊賊們大發雷霆嗎?或者當場在所有人面前揭露他?假如他被揭露的話,活聖人會如何做呢?當場指出他是個邪惡的造物而下令朝他射擊並焚燒他?那他應該開啟自己的護盾並還擊嗎?還是作為一種對過去羞愧的表示,直接掩面逃走呢?假如佩圖拉博此時此刻就在某個地方觀察著他的話,他又會不會出手阻止這一切?——那麼。
一個念頭如同侵入細胞的線粒體般從他的思維矩陣中浮現。
假如他在塞勒斯廷面前先一步自揭身份,她將會如何處理此事?接下來如果事態發展逼得佩圖拉博不得不出手的話,是不是就能看到帝皇活聖人大戰惡魔原體這樣令人熱血沸騰、戰意高昂的絕景了?令西吉斯蒙德感到驚訝的是,現在當他在他的思維矩陣中思考諸如此類大逆不道而褻瀆的念頭的時候,他的心中甚至沒有多少羞愧或者悔恨產生,反而有一種陌生而超脫的情緒在穩定著他的人格。如果要他形容,他會說這是一種“實驗者觀察自己的實驗品”時饒有趣味卻天然的惡意。
……這是誰裝載在他矩陣中的人格模組?佩圖拉博知道這件事嗎?他的思緒緩緩收攏,並發現自己思維矩陣中的廢碼產生情況似乎有所改善。
“我知道。”大修女說,“但我也很確定,聖塞勒斯廷大人就是與我這麼說的,我身邊的姐妹們也都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