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即傳令,城外諸部,全都撤回繁畤城來。”
“頡利發,咱們要跟唐人在此決戰嗎?”
阿溫瞪了那個光長肌肉不長腦子的傢伙,唐騎三千都直接殺到繁畤縣城下了,在外搶掠的那些人馬,再不撤回來,腦袋都得讓唐人砍了,然後擺在這城前。
“派人去把那三個京觀毀了,把部族勇士的首級燒了。”阿溫指著那三座京觀。
唐人京觀壘的很潦草,一層首級然後填一層泥,再擺一層,下寬上窄,就這麼層層壘砌。
三個京觀,每個有一百六七十個首級,總共五百首級。
五百人啊,哪怕這些人並非精銳,只是打草谷的家丁,可也是思結部落的人。
一下子就被唐騎滅了五百。
再加上烏碎那覆沒的三千,還有這段時間在繁畤縣東被唐騎襲殺的上千人,
不知不覺,他在這裡居然損失了近五千人。
這是一個讓他想起來就難以呼吸的巨大損傷。
“都是高開道那狗奴!”
阿溫憤慨著他已經把高開道勾結唐人的事實上報給頡利大汗,結果頡利可汗仍還在重用著高開道那狗奴。
而他向頡利請求發兵攻打瓶形寨,救回兒子烏碎的請求,也如石沉大海,音信全無,頡利根本連個回信都沒有。
“繁畤,多好的一座城池啊,這滹沱河谷,也是極好的牧場。若是我思結部,能夠一直佔有這裡多好。”
阿溫撫著城垛,看著這兩山對峙中的滹沱河谷地,滿眼都是不捨。
“你們有誰知道漢人的繁畤到底是何意思嗎?”阿溫問左右。
可惜他身後的思結部將領們,一個個都是二三百斤的壯漢,騎馬射箭,摔跤搏鬥,全是勇士,甚至能力搏虎豹,但要說起這些,哪怕這些人也在這呆了挺長一段時間了,卻沒有一個說的出來的。
阿溫懂漢話,甚至還識得漢字,他曾經也多次隨突厥始畢可汗朝見隋天子楊廣,甚至曾隨御駕徵遼東。
有一段時間,阿溫甚至有些迷戀上了中原,喜歡中原的繁華,喜歡中原的文化,喜歡中原的一切。他甚至還買了不少中原漢女為妾,花費重金,特意挑選那種出身大家很有文化卻淪為伎妾的女子。
他喜歡她們平時穿著漢家衣裙,喜歡她們說漢話,不惜花重金給她們買來漢家絲綢錦繡,給她們配上漢人奴婢僕婦,給她們買書。
似乎這樣,他也昇華了。
一名繁畤城破後投降計程車人諂笑著上前解釋:
“這繁畤啊,乃是漢代始置縣,最早縣治在北面百里的渾河南面朝,以前那叫崞川水,那裡也是水草豐美,最宜放羊牧馬之地。
晉朝時,鐵弗匈奴和白部鮮卑作亂,太原刺史劉錕聯合漠北的鮮卑首領拓跋猗盧,屠滅兩部大營。為感謝出兵之情,劉錕將雁門關以北之地贈予鮮卑,將繁畤徙於石城縣境。
到隋開皇年間,又把縣城徙至滹沱河南岸。
這繁畤縣城,北依恆山,南面五臺,又有滹沱河在城北繞城而過,滹沱河兩岸皆是肥美之地,小米莜麵苦蕎,美景勝地米糧川。”
阿溫捋須感嘆道:“若是我思結部能夠據有此地,何愁不興旺,又哪還用擔心什麼白災黑災黃災呢?”
千里滹沱第一縣。
可惜,如此寶地,思結部卻是無法佔有。
“頡利發,真要把繁畤縣讓給唐人?”
“如果用一座唐人的城,換回烏碎和我們思結兩千勇士,你覺得不值嗎?”阿溫反問那位思結部落的小頭領。
“值。”
反正這只是搶完的空城一座。
除了阿溫對這座繁畤有幾分捨不得的佔有貪念,絕大多數思結部人,從沒想過要永遠佔有他,他們想的只是大肆搶一把,搶完就走。
事實上,有些人甚至早就覺得繁畤縣已經被他們搶空了,留在這裡沒什麼意思,想著去忻州,甚至是太原搶掠。
他們可是早聽說,太原才是繁華之地,幾十裡周長的超大城池,還有皇帝的行宮,有無數的錢帛美人。
可雁門未攻下,他們思結部也就得守著繁畤。
出兵前夜,
李逸把烏碎喊了過來,請他在靈丘縣衙裡吃了頓飯。
烏碎少族長瘦了,剛被俘時他體重二百五,如今卻堪堪僅有二百斤。李逸給阿溫去信,讓阿溫用繁畤城和黃金來贖這位少族長,
等重的黃金。
這段時間烏碎幾乎沒再吃到肉,天天不是小米粥就是野菜湯,種地、修路、搬貨,真的就跟個卑賤的奴隸一個待遇,烏碎少族長一開始也低不下高傲的頭顱,畢竟他們思結部在漠北,那也是鐵勒十五部之一,是排前的鐵勒九姓,堂堂兩萬帳呢。
部眾十萬。
可唐軍卻不會管他什麼烏碎少族長尊貴身份,司空李逸吩咐過了,好好勞動改造,和其它俘虜一視同仁,吃的一樣比豬狗還差,乾的一樣比牛馬還多。
不聽話就抽鞭子,活得照幹,還得罰餓肚子。
幾天時間,就把這位少族長收拾的服服帖帖了。
勞其筋骨、餓其體膚,這可是真正的勞改。
二百五,一下子就瘦的不到二百了。
要是再幹一段時間,他就可能只有一百五了。
李逸準備了幾樣小菜一壺酒,還有靈丘苦蕎涼麵、飛狐煎餅。
小麥穗魚裹粉油炸,紅燒棒花魚,泥鰍燒豆腐,鯽魚湯,香煎草魚塊,
燒田雞、燉野雞、麻辣兔丁,最後是一個冷切羊頭肉。
烏碎被帶進來,眼睛就在那些食物上移不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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