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輕輕吹拂,
夕陽西下,
蜿蜒的滈河兩岸,稻禾隨風搖擺,
前方高高的神禾塬,還有遠方接天的巍峨終南山。
羅大富放聲大吼,“耶,娘,我回來了!”
一群漢子,紛紛放聲大吼,
李逸有些受不了,
鬼哭狼嚎的,太難聽了。
田間的白鷺都被嚇的撲翅高飛,蛤蟆也嚇的紛紛跳河。
這群離家百日的漢子,一邊嚎一邊奔往家裡。
近鄉情怯。
李逸催動坐騎緩緩跟著,後面一匹馬上馱著兩個包袱,那是大山和大樹兩人的骨灰和遺物。
在涇州,李逸和羅三他們找到了兩人埋葬處,把屍骨起了出來燒了,收了骨灰裝壇,帶了回來。
總不能讓他們獨在異鄉為孤魂野鬼,落葉歸根,
身死也該魂歸故里。
只是一會不知道要怎麼跟兩人父母妻兒們說,“哥!”
羅家灣橋的北橋頭,
還在橋頭鋪子忙碌的羅三娘聽到隱約傳來的呼聲,站在那裡張望了好一會,然後看到夕陽下奔來的二哥三哥他們,
“哥,”
三娘激動的往橋另一頭跑去,兄妹幾個在橋中間相會,
“哥,你們終於回來了,”
大富和大貴看著妹子,也是激動不已,出去這一趟,不僅離開百餘天,尤其是經歷了那麼艱苦的圍城,面臨飢餓和死亡的威脅,是多麼的煎熬,再回家鄉,再見親人,那感情也是格外濃郁了。
“阿耶!”
蘭香也跑向父親羅三,很快,
橋頭這個休息區,成了一個大型的親人見面會,幾乎全村的人都聞訊趕來了,母親抱著兒子哭的,父親拍著兒子肩膀的,也有兒子跳到父親懷裡,妻子拉著丈夫手抹眼淚的。
激動,高興,喜極而泣。
“大山!”
也有人在人群中尋找呼喚兒子,卻始終沒找到,一聲聲急切擔憂的呼聲,到後面已經變成哭腔。
還有剛回來的人也因有親人死在上次垮崖中,而與倖存的家人抱頭痛哭。
連臨終一面都沒能見上。
“三叔,你幫我把大山和大樹的骨灰和遺物給他們家人吧,”李逸心有點堵,被這氣氛弄的很難受。
他也不知道要如何面對兩人的親人,三叔點了點頭,
“阿郎,一路辛苦了。”
秀芝上前來,迎接他回家。
玉漱和素君還在長安,他一回來長安城都沒進就直接回御宿川了。
“家裡還好吧?”
“好嘞。”
李逸離家其實才一個多月,變化不大,就是稻禾長的更高更密了。
“大山,我的兒啊,你怎麼就這樣走了啊。”
後面突然傳來撕聲裂肺的哭聲,那是大山的母親,幾年前丈夫去世,現在兒子又沒了。
大山的媳婦和孩子也跟著大哭,
鄉黨們安慰著。
幾家歡喜幾家愁,兩次徵丁役,出去了十四人,回來了十二個。
而五月出去的那批,他們走時家裡還好好的,結果再回來,不少親人死傷在垮崖中,
“三叔,明天村裡幫大山、大樹安葬了吧,一起幫個忙。”
“好嘞,入土為安。”
直到許久之後,
村民們才各自回家,
李逸時隔一個多月再回到無極草堂,
沒甚至變化,“阿郎,土豆已經長的很高了,有的還已經開出了花。”秀芝帶李逸去看土豆,當初的兩顆土豆,李逸走之前,已經催出芽種下了。
兩顆土豆,切成了八塊種下。
現在內院廊外,八個小瓦盆裡,八棵土豆苗已經長的很粗壯,確實還有的開出了紫色小花。
“我也不知道要怎麼打理,就看土幹了就澆澆水,平時就放在廊外,要是下大雨我就搬回廊下,”
李逸笑道:“其實這土豆也不需要怎麼精心打理,有水有肥就足以,現在已經開始在開花了,
再過一兩個月,根莖的土豆就能成熟了,到時就能收穫很多個土豆了。”
“這麼快就能收穫嗎,那能收穫多少個土豆啊?”
“一株土豆,最少也能收穫個五六個,要是精心管理,收個十來個也是可以的。”
秀芝驚訝,一個土豆切成了四塊種,這一塊種下最後能收十來個,那不是幾十倍的收成?
“這土豆啊可糧可菜,既能直接煮著吃,也能做澱粉,做粉條,一年還能種上兩季,產量還是很高的,關鍵是土豆啊對土壤要求沒那麼高,缺水的旱地、少肥的沙地,也一樣能種土豆。
畝產個千八百斤是沒問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