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向杜十娘:“我不知道是那韋家管事胡亂攀咬,還是說真有此事。若果有此事,我疑惑不解的是,我對京兆杜氏向來十分尊敬,我也把十娘你當成朋友,老夫人上次送我金碗銀盤銀盃,我還特意把我師傅留給我的鑽石玻璃杯一對回贈,我不知道哪裡得罪了郭老夫人,要如此對我?這次若不是秦王出手,還要連累到無辜的羅家堡村民。你可知道,當時我們從作坊地窖裡救出胖嬸一家時,他們夫婦被打的鼻青臉腫渾身是傷,要是再遲幾日發現,只怕人都沒了。”
杜十娘臉色蒼白,聰明的她已經從李逸的話裡想到了什麼,聯想到近期祖母幾次明裡暗裡提醒她不要總往這邊跑,還說什麼要她父親派人來接她去洛陽,又說韋家二郎一表人才,“我,我,”杜十娘想要解釋,卻蒼白無力。
“韋家昨天派人來找我,扔給我五十兩黃金,說什麼是買我方子的錢,還說都是看在秦王殿下面子上,否則方子什麼的根本不值幾個錢,他們也已經掌握了,走時還說不管韋家管事交待了什麼,都希望我不要深究。”
“我也知曉我不過是一村長而已,跟關中名門京兆韋杜沒法追究。”
“百姓不都一直傳唱,京兆韋杜,去天尺五。你們高高在上,離天只有一尺五寸,我卻是在塵埃中。”
杜十娘臉一會紅一會白,“無逸你別說了,我也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無論如何,我一定會給你一個交待的,我先回家了,你等我訊息,我保證,一定給你個交待。”
說完,杜十娘起身,叫上疏影離開。
當她轉身背過李逸的時候,眼眶裡早已經溼潤。
出門坐上馬車,杜十娘讓車伕最快速度回到樊川豐鄉侯府。
一路上,杜十娘臉色蒼白無比,一雙手更是捏的緊緊的一直顫抖著。
丫環疏影從沒見過她這樣,嚇的話都沒敢說一句。
馬車過了神和塬,開始下長坡。
疏影終於鼓起勇氣,“十娘,你可別跟老夫人生氣,這事其實都是他李逸咎由自取,誰讓他一田舍郎敢來招惹名門千金的,他就是那滈河灘上的癩蛤蟆,而十娘你可是樊川杜家的掌上明珠·······”
“閉嘴。”十娘怒喝。
疏影趕緊閉嘴。
杜十娘長呼吸幾口,仍還不能平復心情:“你剛才這話,也是相信了無逸說的那些了?”
疏影不敢再說話。
“是的,連你都相信,那這事怎麼還會有假呢,祖母確實是做的出來的,我沒想到,一向這麼疼我的祖母,居然這樣對李郎。”
“十娘,正因老夫人最疼愛你,才不能看著你跟李逸再往來的,全都是為你好。”
杜十娘淚水再止不住的流,“李郎哪裡不好?他雖出身不及韋二,但除了出身哪哪都強韋二百倍千倍。”杜十娘仰起頭,不想讓眼淚掉下來。
車廂陷入沉默。
郭二郎家,
杜十娘主僕匆匆離去,杜六孃的茶才煮了一半,郭二郎也沒料到會吃到這麼一個驚天大瓜,此時翻江倒海的還沒消化過來。
“無逸,我丈人,他真的,”
李逸點了點頭,“這事都是秦王府的人查明的,韋家兩個管事一五一十都交待的清清楚楚,我平時對你丈人也是挺尊敬的,沒想到杜三郎卻背後捅我一刀。”
郭二郎尷尬無比,這算怎麼回事啊,原來不是都挺好的麼,怎麼現在動刀動槍了。
好半天,他終於想明白一點了,事情跟走了的杜十娘有關,一切緣於她。
“郭老夫人是因十娘與你往來,才讓我丈人出手的?你跟十娘,你們倆?”
李逸反問:“你覺得我跟十娘能有什麼?十娘雖與我相識,但來往也就這麼幾回,你又見我何時對十娘有過什麼失禮之舉?”
郭二郎想了想,好像也沒,以前他就從沒考慮過這方面的事,實在是因為地位懸殊,根本就沒去考慮過這種可能性。
“或許你該跟十娘保持些距離,畢竟十娘也到及笄之年,男女有別,這少男少女的走近了,讓老夫人誤會了也是可能的。”郭二郎往這裡面想後,覺得好像李逸是有點不知分寸。
當然,杜十娘更不知分寸。
“二哥啊,你何時見我主動去找過十娘?哪次不是十娘來尋我,包括寫信也都是十娘寫給我我才禮貌的回覆。郭老夫人要真覺得我們不該往來,不適合做朋友,那也該勸說十娘,而不是直接就出陰招下黑手對付我吧?”
郭二郎沒法接,“胳膊拗不過大腿,你以後注意點分寸,京兆韋杜,那都不是我們這鄉下人能惹的起的。”
“二哥,原來我也是這樣想的,但是現在我不這麼想了。”李逸起身,“二哥,我還有事,就不喝茶了,先回了。”
李逸起身離開,
走在回家的路上,他心裡在想杜十娘這般匆匆回家,樊川豐鄉侯府肯定會有番雞飛狗跳了。
不知道郭老夫人會是啥心情,不知道她會不會後悔對他動手的決定。
他剛才確實是故意跟杜十娘說的那番話,把郭夫人擺到了檯面上,
可是不這樣做,李逸也難嚥下這口氣,再說杜十娘也是這事的當事人,她也有權力知曉這件事的來龍去脈。
至於她接下來會如何選擇,那也全掌握在她自己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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