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開道攻入易州,易州刺史慕容孝幹戰死。”
太極宮中,
皇帝李淵聽著奏報,臉色陰沉。
他悔不聽李逸之言,此前李逸曾勸說皇帝,不要讓邊塞三王回去,把他們留在朝中,派人接管他們的地盤和兵馬。
可李淵當時想著徐徐圖之,怕步子大了扯到蛋,就只把實力最強的幽州大總管燕郡王李藝留在朝中,讓李開道和李大恩回燕代。
“突厥頡利可汗派俟斤宋邪那率一萬騎入河北助高開道,高賊得突厥援助,賊焰正盛,幽燕易定皆被攻擊···”
李淵目光在殿中大臣中掃過,最後落到了天策上將、秦王李世民臉上,這位位在王公之上的天策上將,跪坐在殿中似在打盹。
自平定河北歸來,二郎世民屢次請求統兵征伐突厥,但都被李淵拒絕了。二郎想回洛陽,也被他留下。
這幾個月,二郎實則連門下省的政事堂都進不去,只能呆在秦王府的文學館讀書。
李淵是狠下心腸,把這最能打的兒子雪藏了。
之前頡利入侵併州原州,李淵也只是派竇琮、尉遲恭領軍出擊,分鎮幷州和原州。
皇帝還借這機會,把二郎身邊最彪悍的尉遲恭調出。
千般算計,
結果北疆局勢卻控制不住。
如今頡利屢屢進犯,大唐也只能被動防禦,只能捱打還不了手,偏偏此時高開道反了。
李淵從御座上站起身,長袖一甩,怒聲道:“之前武安王急奏長安,意外發覺了高開道勾結突厥,暗中挑撥竇建德舊部叛亂,朕讓幽並等地防範,為何卻還是到這地步?”
殿中無人回應天子。
李逸檢舉高開道勾結突厥謀反,但長安卻是半信半疑,尤其是太子還幫高開道說話,朝廷沒能及時應對。
而最關鍵的幽州那邊,也是遲遲沒有動作。
甚至等到高開道手下謝稜詐降時,他們還冒然出兵接應,結果就是中伏大敗,損兵折將,繼而檀州、北燕州這兩個本已經被朝廷接收的要地,又都失守。
北燕州失守,緊接著長城要隘軍都關跟著失守,高開道引突厥軍殺入幽州,猛攻易定。
短短時間,丟失了檀、北燕、易三州,加上高開道控制的薊、平二州,他已經控制了五州。
這可是經過全面裁併後的五州,原來那是十幾州之地。
中書侍郎、郢國公宇文士及站了出來,
“陛下,高開道叛亂,連奪數州,幽州大總管府難逃其咎,武安王身在洺州,都能提前察覺到高開道謀反,並及時通報幽州,可他們卻毫無作為,必須為此負責!”
李淵看了眼這個表弟,又看了看兒子世民。
宇文士及如今還兼任天策府司馬,不過他也只是名義兼任,畢竟人在長安,沒在洛陽管理天策府中事務。
李淵也知道,宇文士及自從洛陽之戰後,便跟世民走的較近。宇文士及妹妹宇文昭儀,如今已經為李淵生了兩個兒子。
就在前幾日,李淵還剛把宇文昭儀所生長子,他的十一皇子宋王徙封為徐王,並遙領徐州都督。
十一皇子元嘉才三歲多,但聰慧無比,能左手畫圓右手畫方,他這些年幼皇子中,就沒有一個比的上元嘉的。因為宇文昭儀連生了兩子,李淵甚至要立宇文昭儀為皇后,只是昭儀固辭不受。
愛烏及烏,李淵對宇文士及卻也是越發重用。
宇文士及帶頭攻擊幽府,直指廬江王李瑗。
馬上有人跟進,
禮部尚書檢校黃門侍郎、天策府長史,莒國公唐儉也站了出來。
“陛下,臣以為幽州大總管李瑗,雖為宗室近支,但以前沒在北疆和突厥人打過交道,以往在山南安撫,也不擅軍事。
如今高開道引突厥人作亂河北,朝廷當召回廬江王,另擇大將出鎮,挽救局勢,切不可讓局勢糜爛下去。”
唐儉這個太原元謀功臣,就差點說讓秦王掛帥出鎮幽州了。
廷議後,李淵留下了李世民。
父子二人難得獨處,“當初悔不聽無逸言,若是把高開道留在朝中,就不會有這禍事了。
李瑗看來是鎮不住幽州,王君廓雖曾十三騎破萬軍,但勇則勇矣,看來也缺少方面之才能。
可臨陣換帥,也是大忌。
我現在還擔憂代州李大恩,若是他也投靠突厥人,那形勢可就糜爛了。”
“二郎,你有什麼建議?”
李世民在文學館讀了幾個月書,由十八學士輪流講經講史,如今也內斂沉穩了許多。
“兒臣聽說今年草原暴風雪厲害,白災恐怖,突厥人牛羊多凍死,突厥人這才會在這個冬天還不斷南侵,他們想靠搶掠我們而度過這個災荒。”
李淵嗯了一聲,他當然也知曉此事。
草原上以遊牧為主,不種糧食牧牛羊,吃穿都靠牛羊,本來每年過冬,就得轉移到預留的草場避風過冬,但冬牧場各種限制,養不活太多牲口,牧民們在入冬前,就會提前將大部份公畜和幼崽宰殺,以保證其它牲畜能有足夠的草料過冬。
可一場大暴風雪,有時就會凍死無數牲畜,突厥人稱為白災。牲畜大量死亡,那牧民明年就沒有足夠的奶、肉,得捱餓受飢,甚至一個部族,也面臨亡破。
這時,他們唯一的出路,就是搶,相互搶掠,大部落搶小部落,或是聯合起來南下搶掠中原。
頡利本就一直侵襲寇邊,現在草原白災嚴重,必然會讓他們更加大舉南下。
“兒臣請借五萬精兵,越過長城,突擊汗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