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那瓌說到做到,很快便知會楊鈞。
而楊鈞得知訊息後,還特意將高羽請了過去詢問。
他自然不會知道兄弟二人之間的商議,還以為高歡是真的身體有疾,不便隨軍出塞,還關心的問了幾句,高羽只得應付一二。
“既然大郎無法出征,那便讓敕勒族的第二領民酋長斛律金帶部眾隨我等北征吧。”
斛律金祖上便是降歸北魏的高車(敕勒)部族,斛律本就是高車人裡面的大姓,帶著高車人去打高車人。
這很合理。
畢竟熟悉嘛。
高羽自然是不會有什麼意見。
七月下,時間來到一年之中最為炎熱的時候,但塞外還是能感受到一點涼爽。
懷朔城外的驛道上。
又有一支大軍風塵僕僕的趕來。
站在高處,達奚武遠遠的看著懷朔城,頗為感慨。
“此番來到懷朔,總算是可以與高郞好好聚上一聚了。”
其身旁的便是厙狄幹,依舊是那般沉默寡言,其雖然沒有言語,眼睛卻亮了一下,他不由亦眺望起了懷朔城,腦海裡浮現出當年在洛陽城結識的那個英武少年的身影。
倆人本來已經被調入到禁軍之中,負責宿衛皇宮,監管城門,只是元乂深知二人勇武,也有心重用,便引為心腹,提拔他二人去了中軍。
這一次,送阿那瓌回柔然王庭,便令其從中軍中挑選三千精銳隨朝廷使臣一同北上。
中軍雖然武備荒廢,但數量擺在這裡,也並非所有中軍士卒都擺爛,還是有不少想要建功立業之人,挑挑揀揀,湊出三千精銳不是難事。
此次的使臣乃是臨淮王元孚。
出發前,朝廷便有旨意封其為北道行臺,持節,總攬此次北征一切事宜,原本阿那瓌也是要跟著這行人一起來的,但畢竟時間不等人,阿那瓌要招攬草原部眾,心急如焚,自然先來一步。
朝廷也知道高車剛擊敗柔然,氣焰正盛,但依舊還要送阿那瓌回去。
一來是,阿那瓌的‘玉座金佛’和‘斯蒂龐克’沒白送,令江陽王元乂極為歡喜。
二來是,作為曾經的草原霸主,哪怕已經入主中原許久,鮮卑人可太清楚,一個新崛起的草原霸主會做些什麼,柔然人好欺負,可不代表代之而起的也好欺負。
對北魏來說,還是柔然可愛一些。
畢竟漫長的時間裡,柔然已經證明過自己確實不行。
而且新晉的草原霸主,無論他自身願意不願意,一旦整合完草原諸部勢力後,必定會立馬南下開搶。
與其讓高車人來搶自己,還不如趁著他們立足未穩,先下手為強。
中原素來愛好和平。
柔然這麼乖巧聽話的北邊鄰居,被惡霸高車搶了房子,大魏自然為鄰居伸張正義,胖揍惡鄰,幫其奪回家產!以彰顯大魏的天威。
這便叫伐不義。
高羽早早的便隨楊鈞一同出城前來迎接,回想上一次朝廷的人來懷朔,自己連出城迎接的資格都沒有。
眼下卻已經可以站在鎮將身側陪同。
阿那瓌同樣也在這邊。
這些日子,前來投奔的部族不少,反正據阿那瓌所說他已經有了四萬多控弦可戰之兵,比高羽預想的要多不少,也算為此次征討高車增添幾分勝算,就是不知這數字的真假。
元孚令中軍士卒在城外安營紮寨,自己則帶著麾下屬官武將騎馬前來。
“拜見臨淮王!”
元孚倒是沒有那麼大的架子,整個人的氣質看上去更像是不喜武藝,更喜讀書的書生。
高羽很納悶。
這等文弱宗王也能領兵?
朝廷還不如讓李崇再次領兵呢。
陳留公雖然比較貪,但其業務能力是真沒的說,最主要拿錢是真辦事啊!“我已備好接風宴席,臨淮王、可汗請隨我來……”
而達奚武和厙狄幹趁機來到高羽的身旁。
“高郞!”
“見過高郞。”
達奚武神情激動,語氣也更為亢奮。
厙狄幹則沉穩許多,不急不躁的抱拳行禮。
高羽當即回禮,不免也有些好奇,“你二人不是已經入了禁軍嗎?此次怎會前來?”
達奚武笑著解釋,“去年我二人便又被江陽王調回中軍了。”
哦?“原來如此。”
高羽略作思索便反應過來,無需達奚武多做解釋。
去年正好是元乂發動政變的日子,他已經掌控禁衛,自然要遣心腹去徹底掌控中軍才能安心。
達奚武和厙狄幹本就勇武,又是中軍出身,派過去最為合適。
其中內幕不便明說。
達奚武眼見高羽反應如此快,亦不由暗暗心驚,高郞果然聰慧不凡。
宴會上除了高羽,斛律金也在,畢竟他已經得到楊鈞的軍令,讓其召集部眾裡能戰的驍勇之士隨同北上。
元孚帶了幾名屬官。
行臺這個職務,其實就可以視作是一個臨時的移動‘尚書省’,被稱為行臺的人,總攬當地一切軍政大權,其麾下屬官也是完全按照尚書省來設立。
同樣設有,左右僕射,行臺丞……
組織架構極為完善。
而在宴會結束後。
高羽本想將厙狄乾和達奚武帶到自己府上再好好招待一番。
卻被一儒雅的中年文士叫住。
厙狄乾和達奚武連忙行禮,“見過左僕射。”
高羽也跟隨行禮。
這儒雅的中年文士,高羽有些印象,之前元孚做過介紹,稱其為崔彥玄,就是不知出自清河崔氏還是博陵崔氏。
崔劼看了看高羽,更為細緻的自報家門,“我出自清河崔氏。”
清河崔氏?
高羽不由反問,“不知左僕射與車騎大將軍、大司徒崔公是何關係?”
“乃是家父。”高羽連忙追問,“崔公近來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