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阿那瓌失敗後南逃,正好撞上高羽被抓了回來,高羽也因此成了朝廷口中‘迎接蠕蠕王南歸’的最大功臣。
這次叛亂雖然沒有成功,但卻極大的打擊了醜奴的勢力。
醜奴之後亦死於其弟示發之手。
去年的時候,阿那瓌的堂兄婆羅門再次發動叛亂,誅殺示發,成為了新一任的柔然可汗,號為‘彌偶可杜句’,柔然語為寂靜之王。
“我向朝廷稟報過,但是今日朝廷新送來的公文,便是讓我準備送蠕蠕王北歸蠕蠕王庭。”
高羽一下子就明白過來。
顯然阿那瓌買通了如今的權臣元乂。
去年洛陽的宮闈政變,高羽等人透過劉貴的訊息渠道,後面羊侃也有給高羽寫信,都說過這件事情。
江陽王元乂執掌禁軍,又在前年中軍鬧事的那次動盪裡,收穫了中軍士卒之心。
中軍也是唯元乂馬首是瞻。
因此,元乂誅殺了原本的權臣清河王元懌,又將胡太后幽禁在嘉福殿,徹底掌控朝政。
難怪去年阿那瓌便遣親衛給高羽送來親筆書信,提前知會高羽。
原來是早就已經打點好一切。
楊鈞笑道,“朝廷在公文中明言,要二郎隨蠕蠕王北上,看來二郎先前在洛陽的所為,讓朝廷都念念不忘啊。”
“算了算日子,蠕蠕王之前便已派斥候來懷朔通稟行程,不日便會親臨。”
“叫你兄弟二人前來也是讓爾等提前做好準備,有何需求也儘早說與我聽,我自當盡力替爾等籌備。”
從楊鈞府邸離開。
高羽隨高歡來到其府邸內。
高羽率先開口,“阿哥,此事怎生處置才好?如今蠕蠕那邊是何情況,我等完全不知,朝廷這般匆忙讓我等送蠕蠕王北歸……”
高歡沒有馬上回答。
他皺著眉頭思索了好一會,才有些猜測的說著,“倒也不是一點訊息也不知,很難獲取情報本身也是一種情報,你還記得上一次發生這種情況是何時麼?”
高羽聽自己大哥這麼一說,馬上就想到了上次六鎮齊出,柔然人北逃後的一段時間。
但他馬上就有了新的疑惑。
“可上次是柔然人集結北遁後不久便又重新南下,這次朝廷可沒有再徵柔然的想法,他們為何還要……”
高歡似乎是想明白了什麼,“聚眾集結除了要遁逃之外,還有一個可能,動大兵!”
聽聞此言,高羽頓時一驚。
“柔然人難道要南下?”
“你想什麼呢。”
高歡笑了笑,為自己弟弟詳細解釋。
“現在柔然彌偶可杜句可汗剛剛繼位,根基不穩,哪有膽量跟大魏為敵?況且此時距上次六鎮齊出不遠,六鎮軍威尚在,柔然人即便有這個想法,怕是也沒有這個膽子。”
高羽更是不解,“那為何……”
“既然不是咱們這邊,自然是其他方向了,柔然人的北方更為苦寒,人跡罕至,當不是這裡,東邊雖有些小部落,但也稱不上大敵,即便柔然人要動兵,也不至於全體集結,那麼只能是西邊了。”
西邊……也就是西域那邊麼?那邊有什麼?不等高羽細想,便又聽到自己哥哥繼續分析道,“西域最大的勢力就是嚈噠人了,就連西極大國波斯都不是他們的對手,而嚈噠人跟柔然素來交好,當初我朝在西域的盟國悅般便是柔然人跟嚈噠人聯手滅掉的……柔然此舉,怕是跟嚈噠人有關係了……”
聽到自己大哥的這一番分析,高羽對自己阿哥的崇敬不由更是上了一層樓。
怎麼自己大哥不聲不響的,對遠在天邊的西域都如數家珍?這時。
忽然有家僕來報。
“主人,門外有自稱蠕蠕王使者的人來訪。”
兩兄弟對視一眼。
“快請!”
乙居伐進得屋來,滿頭大汗,顯然是一路疾馳趕來的,他先是要了一瓢井水當頭,後又咕咚咕咚灌了兩瓢水,方才緩過來。
他擦了把汗,才對高歡高羽兩兄弟行禮,“在下乙居伐,乃柔然王之弟,此次前來正是奉汗王之命來見大郎二郎的。”
他說的是漢話,雖然沒有阿那瓌說的好,但也算通順,只是有些口音。
高歡不認識乙居伐。
不過在洛陽時,高羽倒是在阿那瓌的宴會上見過對方,不過當時他並沒有跟對方交談。
乙居伐顯然認得高羽,他看向高羽眼神充滿崇敬。
“可汗先遣我來是向二郎先一步告知,讓二郎勿要憂慮,柔然此時已經大亂,彌偶可杜句可汗集結部眾大戰高車兵敗,生死不知,此次北歸,正當天時!”
“高車?”
“正是!嚈噠人遣彌俄突之弟伊匐率眾還國了。”
彌俄突是高車候倍(儲君)窮奇之子,後來高車的候婁匐勒。
高車就是敕勒,候婁匐勒漢話意為天子,而彌俄突這個候婁匐勒正是嚈噠人所立,而他弟弟伊匐正是新一任高車的候婁匐勒。
竟然真是嚈噠人搞出來的事?
高羽不由自主的看向自己的阿哥,一臉驚訝,而高歡神色如常,毫無異色,彷彿這對他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麼。
ps:初,高車王彌俄突死,其眾悉歸嚈噠。後數年,嚈噠遣彌俄突弟伊匐帥餘眾還國。伊匐擊柔然可汗婆羅門,大破之。”《資治通鑑梁紀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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