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劉桃枝等人離開後,高羽不免嘆了口氣。“懷朔……非豐腴之地啊。”
他倒是想賺錢。
但懷朔就是一座塞北的軍鎮,土地貧瘠,沒有多少生產能力,無法自給自足。
在這不用說種甘蔗了,就算是種糧食,也沒多少產量。
“若是日後有地盤了,最好是與南梁交界,只要能購入甘蔗,便可製成蔗糖賣往建康,南人有錢又奢侈,蔗糖肯定供不應求,這樣一來,我便等於擁有了一臺核動力印鈔機。”
不過眼下嘛。
高羽要做一個試驗。
單純往洛陽賣石蜜最多就是賺個辛苦錢,而且從西域到中原距離如此遙遠,不賣珠寶香料,賣石蜜,這不是腦子被驢踢了麼。
所以他必須得弄出點市面上沒有,只有他能提供的玩意。
蔗糖裡面帶有大量的雜質,所以呈現褐紅色,但去除掉雜質後便能褪色變白,也就是白糖。
物以稀為貴。
儘管口感上沒有太大的區別,但白糖在賣相上就要遠勝蔗糖。
對於像元雍這種喜歡炫富鬥富的宗王來說。
自己有,別人沒有才能彰顯其尊貴的身份,就得賺這些‘冤大頭’的錢。
穿越前,高羽每天下飯的時候會開各種奇奇怪怪的影片,其中就包括有up主用宋應星的《天工開物》裡面記錄的技術來複原各種物品。
其中,關於糖這一部分的爭議比較大。
因為……
按照《天工開物》裡的‘黃泥水淋糖法’,根本就無法復原出來。
公認的解釋就是,宋應星可能確實看別人用過類似的方法來製作白糖,但他沒有搞懂裡面的門道,也可能是製糖的不願意跟他說明白,所以《天工開物》裡的方法似是非是,無法制出白糖。
這個up經過查閱各種史料,才把這個錯誤搞明白。
以現代的觀點來看,紅糖制白糖,實際上就是脫色,而用黃泥漿,那必然就是利用的吸附脫色的原理。
但水淋能夠充分吸附嗎?
現代紅糖脫色,要用活性炭用等離子樹脂等強力吸附劑配上離心機才能分離的顏色雜質,在古代能只靠水淋就脫色?這怎麼想就怎麼不對。
所以,用天工開物的這個古法來做紅糖脫色的實驗,失敗是必然的。
因為方法就不對。
好在那個up主各種考證,最終真的把古法給復原了出來,實際上這個古法本身就沒失傳,在海南一些地區的土法制糖裡,仍然是用這個工藝來進行最後的脫色的。
而這個方法,並不叫黃泥水淋法,而是叫封泥法。
宋應星在寫《天工開物》時,很可能將製糖時滴漏雜質的過程當成了“衝淋”,才犯下了這個錯誤。
好在高羽前世時看過這個方法。
眼下他就要嘗試復刻,將白糖做出來。
ps:前三個是封泥法,也是現在有些地方還在用的古法,確實可以進行紅糖脫色。第四個是天工開物的黃泥水淋法,現代經過實驗驗證是不可能給紅糖脫色的。
“……二月梅雨作,乃用赤泥封之,約半月後,又易封之,則糖油盡抽入窩,至大小暑月,乃破泥取糖,其近上者全白,近下者稍黑,遂曝幹之,用木桶裝貯”《興華府志》
官糖取之再行烹煉,闢雞卵攪之,令渣滓上浮,復置瓷漏中,覆土如前,其色加白,名潔白糖也。《南產志》
蔗苗於五、六月,首年太嫩,三年太老,惟次年為上。硤煮之期,以蔗分先後,若早砍則漿不足而糖少,砍之必自十二月始,至四月止,硤多泥土,煮一次去渣,再之上清,三之下清,乃成糖。入■〈石屚〉待其凝結,用泥封焉,半月一換,三易而後白。始出■〈石屚〉曬乾,舂擊成粉,入簍須半月為期,未盡白者曰糖尾。並■〈石屚〉再封,蓋封久則白,封少則緇,其不曾封者為紅糖。《淡水廳志》
(糖汁)尚黃黑色,將桶盛貯,凝成黑沙。然後以瓦溜置缸上。共溜上寬下尖,底有一小孔,將草塞住,傾桶中黑沙於內。待黑沙結定,然後去孔中塞草,用黃泥水淋下。其中黑滓入缸內,溜內盡成白霜。最上一層厚五寸許,潔白異常,名曰西洋糖,下者稍黃褐。《天工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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