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李念對西域有不少謀劃,都改變不了一個事實:大秦如今在西域的影響力還無法和鼎盛時的漢唐相比,至少在能控制的地盤上不如設立了西域都護府時的漢唐。
大唐設立的安西四鎮之一的“碎葉城”可是位於現今吉爾吉斯斯坦境內,而大秦目前觸及不到此處,連附近的西域諸國都未擺平,何況這等地方。
此時所講的“西域”其實都是後世華夏之土,以甘肅陽關、玉門為東界,往西便是中原王朝常認為的西域。
所以,邊塞詩中才常提及“陽關”、“玉門”,“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青海長雲暗雪山,孤城遙望玉門關”。
這“西域”的主體區域是新疆維吾爾自治區,漢代西域都護府管轄的“西域三十六國”集中於塔里木盆地,根本沒多西,烏孫、月氏,有一算一都位於後世華夏境內。
這也是李念想要這世界的大秦將“西域”拿下的重要原因:在這個世界就算不能讓大秦開疆拓土,但華夏本該有的疆土不能不拿到,某些地方必須要被取回!但在後世屬於華夏,此時卻不屬於大秦,甚至大秦的控制影響力還不及漢唐,如今被大秦取得的“西域”之地還在後世的甘肅境內,連新疆都還沒到。
能取得這片“西域”之地,還是擊敗了月氏人得到,月氏人原本放牧的區域便在後世甘肅境內敦煌祁連之間,在被大秦擊敗後,大秦與烏孫共同瓜分了月氏人的土地。
得到月氏的部分土地,也讓大秦勢力觸角成功往西域伸出,但這離李念想要達成的目標差了不止一星半點。
李念所想大秦能影響的西域可不是後世的甘肅、新疆這些地區,家門口這個“西域”本就該是大秦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根本不用多想,現今只是取得了本該取得之物,還只取了一點,有多少可喜?他想要實現的西域戰略計劃是走出去,往更西之處,大秦將華夏的文明之光播灑覆蓋向中亞、西亞,乃至歐洲。
但道阻且長,大秦一口氣也吞併不了家門口這個“西域”,更遑論更往西的中亞、西亞之地,還得從家門口的“西域”做起。
始皇二年,十一月十七,秋季已過,此時已是冬季,草原上的青綠已轉為枯黃,就算這時代的天氣整體較為溫暖,但到了冬日,草原的氣溫依舊不算很高。
今天也是一樣,雖有陽光,可寒風凜冽,讓人忍不住想縮排氈房裡飲酒取暖,不想外出。
可偏偏有這麼一批人沒躲在氈房裡躲避冬日的寒冷,還主動站在路邊吹著寒風。
這裡是月氏人原本的王城昭武城所在,一大批人不畏寒冷,正站在昭武城東城門外的道路上。
這些人分了好些區域,從其等衣著髮飾辨別,每片區域的人都各有來歷,其等正看向東邊,似在等候什麼。
他們不是真的不畏寒冷,而是他們得到訊息,秦皇任命的秦人總督今日會到。
這位作為大秦常駐西域的代表,他們在今後必定要和其打許多交道,哪怕天氣再冷,也得在此恭候。
大秦委實強大,東胡就不說了,離他們有點遠,可月氏人是實打實的強,然而在他們眼裡強橫的月氏,被大秦輕鬆擊潰,連月氏人好不容易建起的王城現在都歸了秦人所有。
話說,這座城現在好像被秦人改名為了“張掖”,也不曉得秦人為何要改成這名字。
這就是與秦人作對的下場啊,不僅土地丟了,人戰死了,連自己的城都跟了秦人姓。
如此秦國,怎能不認真對待,以往的秦國只存於他們所知曉的傳聞中,雖聽聞過其強大,卻未見過,沒多少感覺。
就好像聽聞大漂亮那邊出了個變態殺人魔,得知後雖會驚訝,卻不會太過在意:哦,大漂亮嘛,出些變態,很正常!但如果突然報道那個變態殺人魔就在他們附近,那感覺一下就上來了。
西域諸國對大秦的感受與此相似,只在傳聞中的強秦突然到了他們附近,與他們毗鄰,還透過擊敗月氏給他們秀了一把操作,簡直嚇國!在得到大秦和月氏交戰的結果後,西域諸多國邦部族迅速做出反應:秦人要來了,趕緊派使者去和秦人聯絡。
現在不和秦人聯絡,摸清秦人的意圖,難道要等秦人的戰馬抵達城門外,那火炮到達門口再聯絡?
雪中送炭已經來不及,可錦上添花卻還有機會,說不定還能從秦人那裡扣得一些好處,看那烏孫,就是傍上了秦人,才得以除掉了月氏這個仇敵,得了月氏大片的土地。
而月氏人呢,死的死,逃的逃,原本一直壓過烏孫人,常侵奪烏孫人的牧場,現今卻被烏孫人仗秦人之勢反奪。
既然烏孫人都能傍上秦人這個大哥,他們為何就不能?烏孫人能做的,他們能做,烏孫人不能做的,他們興許也能做!秦人顯然對西域有想法,否則不會專門派一名總督常駐,總督者,總理監督諸事,便是代大秦執掌這片地區諸事。
據說這位秦人總督是曾出使過烏孫的那位,要真是那位,那倒是挺好,那位性格豪邁,與其相處,總比跟其他不太瞭解的秦人打交道要好。
一些在烏孫見過劉季的使者心裡暗想。
只是秦人會對他們採取什麼策略,會如何對他們?
想到這些,諸位使者又倍感沉重,相比於大秦,他們的國邦(部族)太弱。
除了諸國使者外,還有大秦在戰勝月氏後留下的秦軍,他們正在此維護秩序,其實也用不著他們維護,這些西域國邦部族的使者不敢在此生事,都老實乖巧。
隨著時間推移,風越來越大,太陽落在身上,沒有一點溫度,許多人在心中暗罵這該死的鬼天氣,明明出了太陽,還是這般冷。
一些人一邊哈氣搓手,一邊朝東邊望去,期盼秦人早點到,讓他們少在這挨風受冷。興許是聽到這些人心中的期盼,忽有震動從東邊的大地傳來,從輕微逐漸變大,還不是一波過後便消失,而是一陣接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