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你管這叫藝術品？

全場，死一般的寂靜。

數十萬雙眼睛，呆滯地，聚焦在那座突然出現的，由鋼鐵與死亡構築而成的怪物之上。

那東西，太怪了。

怪得超出了所有人的認知範疇。

兩根高聳的，由精鋼鑄造的立柱，像地獄之門。

中間，一道斜置的，厚重無比的刀刃，被一根粗大的麻繩，高高地吊在半空。

陽光灑在刀刃上，反射出森然的，令人靈魂戰慄的寒光。

刀刃之下，是一個沉重的木枷，上面，精準地，開鑿出了一個剛好能卡住人類脖頸的半圓形凹槽。

整個裝置，沒有一絲一毫多餘的裝飾。

有的，只是一種冰冷的，殘酷的，純粹為了效率而生的……機械美感。

它不像刑具。

更像一個……來自異世界的，專門用來收割生命的，精密儀器。

“這……這他孃的是個啥玩意兒？”

人群中，一個膽大的屠夫，下意識地問出了所有人的心聲。

“看著……怎麼比我殺豬的案板，還瘮人？”

高臺之上。

姬無病感覺自己的腿肚子，又開始不受控制地抽筋了。

他死死地抓著身邊的姬紫月的手臂，指甲都快掐進去了。

“皇……皇姐……”

他的聲音，抖得像秋風中的落葉。

“我……我收回我剛才的話……”

“太傅他……他不是個變態廚子……”

“他是個變態的……木匠兼鐵匠！”

姬紫月沒有說話，她只是緊緊地抿著嘴唇，那雙往日裡清冷如月的美眸，此刻，也寫滿了無法掩飾的震撼。

就在這死一般的寂靜中。

沈楓，動了。

他像一個驕傲的工匠，走到了那座死亡裝置的旁邊。

他伸出手，輕輕地，撫摸著那冰冷的鋼鐵立柱，那動作，溫柔得，像是在撫摸自己最心愛的情人。

然後，他轉過身，面向全城百姓。

對著那個巨大的鐵皮喇叭，露出了一個……產品釋出會主講人般的，自信而熱情的笑容。

“諸位，大周的父老鄉親們！”

他的聲音，透過“聲波共振增幅矩陣”的加持，清晰地，響徹在每一個人的耳邊！

“我知道，大家現在，一定很好奇。”

他指著身邊的鋼鐵怪物。

“這，究竟是個什麼東西？”

“別急，容我，為各位隆重介紹！”

沈楓清了清嗓子，臉上，帶著一種神聖的光輝。

“此物，乃是我格物所，耗時數月，嘔心瀝血，專為革除舊弊，開創新元而打造的，劃時代的發明！”

“我為它，取名為——‘新生’！”

新生？！

人群中，響起一片倒吸涼氣的聲音！

你管這個一刀兩斷的玩意兒，叫他媽的“新生”？！

你是在侮辱我們的智商，還是在侮辱“新生”這兩個字？！

沈楓彷彿沒有看到眾人那見了鬼一般的表情，繼續用他那充滿磁性的聲音，激情澎湃地介紹著。

“‘新生’，寓意著，斬斷舊時代的腐朽與罪惡！”

“迎接我們大周，光明的，偉大的……新生！”

“它，擁有三大，無可比擬的優點！”

他伸出了一根手指。

“第一，高效！”

“傳統的斬首，需要劊子手，需要力氣，還容易因為緊張而出錯！一刀砍不斷，犯人痛苦，看客也揪心！”

他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了“那太不專業了”的表情。

“而‘新生’，利用純粹的重力勢能，轉化為動能！刀刃落下，乾淨利落！絕不拖泥帶水！”

他又伸出了第二根手指。

“第二，精準！”

“大家看這個凹槽，”他指著那個半圓形的木枷，“精準卡位，童叟無欺！保證刀刃落下，不多一分，不少一寸！切口平整，宛如藝術！”

藝術？！

姬無病聽到這兩個字，胃裡又是一陣翻江倒海。

他覺得，自己可能需要一個新的胃了。

沈楓伸出了第三根手指，臉上的表情，愈發悲天憫人。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人道！”

“是的，你們沒有聽錯！就是人道！”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

“死亡，是最終的審判，但不該是痛苦的折磨！‘新生’的設計理念，就是在最短的時間內，以最快的速度，結束犯人的生命！最大程度地，減少他們的痛苦！”

“這，是我，作為一個文明人，對生命，最後的尊重！”

“這，就是科技的力量！這，就是文明的曙光！”

“讓我們，為‘新生’的誕生，獻上最熱烈的掌聲！”

全場，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像被雷劈了一樣，呆呆地看著高臺上，那個口若懸河，狀若瘋魔的男人。

掌聲？

我們現在只想給你一個大B兜子！

你他媽管這叫“人道”？！

你管這叫“文明”？！

我們活了這麼多年，頭一次見到，有人能把殺人，說得這麼清新脫俗，這麼冠冕堂皇，還他媽的，這麼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