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庭漢裔

第63章 太原公子是匈奴人(4k)

四人相互問候後,依次落座。劉羨剛剛坐定,就聽見阿符勒笑道:“怎麼都這麼客氣呢?我可是看你們是親戚,才相互介紹的呢!”

親戚?劉羨有些莫名其妙,安樂公府雖說人數不少,但還沒有到劉羨記不住人的地步。

他有長輩七人,族人二十四人,親戚算上鄄城公家,也只有六家,不是在洛陽,就是在成都,哪裡能跟幷州的匈奴人掛上關係?“你小子亂開什麼玩笑?”劉聰如同上下級,用羽扇拍了阿符勒一下,理所應當地訓斥著他,而後回首對劉羨燦然一笑,悠悠道:“聽這小子說,這幾日他多蒙受你的照顧,真是抱歉了。”

“啊……沒什麼。”這些只是細枝末節,劉羨現在還沒弄清楚,眼前這幾名青年之間的關係。

劉聰倒是很自然,先是叫來了回甘坊的夥計,點了一些劉羨很少聽說的酒菜,然後又親切地問劉羨道:“懷衝沒什麼忌口的吧?”

劉羨聳聳肩,笑道:“很多忌口的東西,只有吃過後才知道。”

劉聰也笑道:“但如果只吃吃過的飯菜,那這輩子就了無生趣啦。”

等夥計端上來一壺乳白的飲料,這位翩翩公子親手斟了一杯,遞給劉羨說:“這是我們幷州人常喝的飲料,名叫酪漿,整個洛陽,只有這座酒肆有賣,你嘗一嘗。”

酪漿中傳來一股牛羊的羶味,如果放在三四年前,劉羨恐怕聞著就要作嘔,但在現在,他好整以暇,一飲而盡。

味道怎麼說呢?確實不壞,乳汁發酵的風味和撒鹽的茶湯混合在一起,頗有一股鹹香,只不過相較於這讓人不適的氣味,還是得不償失。

劉聰本來是懷了一絲捉弄的心思,不料劉羨泰然自若,不禁詫異問道:“這酪漿,懷衝以前飲過?”

“不,還是第一次。”

“懷衝受得了?”

“大丈夫要橫行天下,怎麼會被杯中物難倒?”

劉聰聞言大笑,他抬著手指對劉曜說:“永明,聽到沒有,你一喝酒就喝到爛醉,這可不是大丈夫所為。”

劉曜聞言有些羞赧,低頭說道:“四兄,我只是難得飲酒,所以才一醉方休。”

“你呀,將來一定會在這上面吃虧。”劉聰漫不經心地將眼神轉回來,又對劉羨說道,“聽阿符勒這小子說,懷衝你是安樂公世子,劉備的曾孫?”

劉羨笑道:“如假包換,童叟無欺,我確實是安樂公世子。”

“那懷衝知道我是誰嗎?”

“正要請教。”

“家父是匈奴五帥之一的左部帥,姓劉諱淵,不知懷衝可聽說過?”

原來是劉淵之後!劉羨恍然,難怪能教出這樣卓爾不群的後輩!若說近二十年來,洛陽士林之中,誰的文武韜略最優,大家其實一直有一個公認的答案,只是這答案很尷尬,他既不是主持滅吳的杜預,也不是號為王佐的張華,而是一個寸功未立的匈奴人。

他便是劉淵。

劉淵字元海,出身於匈奴王族攣鞮氏,只是東漢時南匈奴南遷幷州,只因早年漢朝與匈奴間和親,匈奴王族已混有許多劉氏血脈,就乾脆以劉氏為姓。

後來曹操收復幷州,將匈奴分為五部,劉淵之父劉豹便遷居到太原茲氏,擁眾萬戶,是匈奴五部之核心。

故而深受曹魏猜忌,後來便定下規矩,令五部匈奴所有部帥,皆派王族進京,擔任質子,劉淵就是上一代的匈奴質子。

劉淵在洛陽待了十五年,期間他進入太學,結交名士,所見之人無不為他傾倒,就連太原王氏出身的徵東大將軍王渾,都派自己兒子王濟與劉淵結交。

司馬炎親自見過劉淵後,更是親自贊賞說:“劉元海容儀機鑑,內醞英略,便是由余、金日磾又何以相加?”

但按理來說,這樣一個世所敬仰的人,怎麼會寸功未立呢?只因劉淵才學人望之高,已經到了令皇帝也心生忌憚的地步。

當年司馬炎思考伐吳大略,王渾就曾推舉過劉淵,後來涼州鮮卑大亂,上黨人李熹也推薦劉淵為帥,結果皆被司馬炎拒絕,原因也很簡單:恐其一入軍中,便如龍入大海,一發不可收拾了。

可即使如此,還是有人難以安坐。

齊王司馬攸以仁善聞名,但偶爾在九曲之濱見過劉淵,當即大驚失色,快馬加鞭趕到皇宮,請求天子為晉室社稷著想,立刻誅殺劉淵。

最後還是王渾以身家擔保,天子念及自己名聲,這才為劉淵免去了一場禍事。

人之有才,竟然能招惹猜忌至此,劉淵也實在算是一個曠古未有的奇人了。

但很可惜,大概在劉羨六歲的時候,劉豹去世,劉淵回幷州繼承左部帥一職,導致竟緣慳一面,這讓劉羨深為遺憾。

不料在此日此時,自己竟然遇到了劉淵之子。恐怕他也是匈奴的新一代質子吧!劉羨打量著劉聰,心中試圖從中描繪出劉淵的樣貌。

也難怪阿符勒會找上劉聰,從名義上來說,羯胡從屬於匈奴,劉聰這位匈奴王子,也有義務為羯族遮風擋雨。

劉羨對劉聰笑道:“這下真是如雷貫耳了,聽說貴部以漢室之後自詡,不知是真是假?”

在劉羨這個正統昭烈之後面前,劉聰淡然笑道:“真也好假也好,都是我們的一片心意。”

“心意?”

“對輝煌歷史的尊敬。”劉聰的神色已經轉為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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