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庭漢裔

第373章 新政局與大朝會

至此,司馬冏終於走到高臺中央,手持詔書,對太極殿中的百官公卿們念道:“夫聖王御事,動合至道,運無不周,故能人倫攸敘,萬物獲宜。今朕不才,受祖宗之重託,幸於王公之上,夙夜憂懼,唯恐不能仰陶玄風,俯洽宇宙,亢陽逾時,兆庶胥怨,以致邦臧。”“所謂餐直言,引亮正,想群賢達吾此懷也。吾雖虛暗,庶不拒逆耳之談。稷契之任,諸君居之,望共勖之!”

這是一道簡單的求直言令,唸完以後,司馬冏笑言道:“今日雖是大朝會,但正如陛下所言,是為了我大晉國泰民安,向天下人求直言,諸君有什麼能定國安邦的想法,今日可以暢所欲言。”

說罷,他大手一揮,令宮人們抬來了一張桌案,桌案上設有二十隻銀樽,樽蓋呈白虎形。司馬冏指著桌案上的白虎樽,對眾人道:“只要是建言有用的,可以白虎樽飲酒,賞金三百!”

司馬冏說得非常大度,但其實事先已經通知過司馬乂等人了。這裡的進言名額是內定的,他很慷慨地分給了司馬乂五人,自己則留有十五個名額,專門用來招攬高門人心。

作為司馬乂的第一重臣,劉羨當然獲得了其中一個名額。但劉羨得知這個訊息後,多少有些哭笑不得:

這位齊王殿下,既然準備招攬人心,何不做得徹底一點,真看看朝中百官的才能呢?這份賞賜對於高門來說,不算多少錢,但對於中底層的寒士來說,卻是一筆鉅款了。可搞成內定,對於受賞的人而言,不會感念你的恩德,對於沒得到機會的人,反而會埋怨不公。司馬冏實在是做得有點小氣了。

事實上,這也很難遮掩。當齊王主簿王豹上前唸了一篇長達近千字的文稿時,許多官僚的臉色都變了。老實說,王豹的文章不可謂不好,辭藻華麗,又有敦敦親愛之風,內容也中規中矩,是要各郡國推舉賢良文學,擴招太學生。無人能夠挑什麼錯。

但這文章一看就是要好些日子雕琢出來的,臨場怎能發揮呢?於是很多人就猜出了名額有內定的真相,繼而一陣竊竊私語。

就連劉羨也有些受不了,忍不住對一旁的劉暾說道:“朱虛公(劉暾封爵),你覺得齊王殿下如何?”

劉暾是個老成持重的人,僅看了劉羨一眼,撫須笑道:“齊王殿下尚且年輕,心高氣盛,難免有不周之處,不過這也是好事,說不定,你我常常能得到獻言的賞金呢!”

劉羨一陣無語,暗道:合著這老人,是拐著彎罵齊王志大才疏呢!不過話說回來,司馬冏安排的這些建言,多半都還是有意義的。這前後上報的十數條建言中,有放出宮中妃嬪的倡儉言論,有新修史書、汲取教訓的想法,也有重修州郡兵的練兵計策,還有裁撤冗官、獎勵多育的計劃,雖然有些短時間內不能實施,但在此時能說出來,也讓人耳目一新。

劉羨又想:無論齊王如何,至少眼下的齊王府,確實還是有許多人才的。

再次輪到劉羨,劉羨便上表淺談了一番自己要開鑿運河,連通汴水與穎水,以利漕運的計劃。司馬冏果然賜酒賜金,還對劉羨承諾說,若是錢糧不夠,他會調撥一些過來。

這本是件喜事,不過在身後部分官僚的低聲議論中,劉羨提不起多高的興致,反而覺得有些狼狽。

但等他落座後,下一個話題頓時引起了他的注意。

只聽齊王左長史劉沈到殿中道:“殿下,眼下雖然剿滅了趙逆,但更該注意的是,天下仍未徹底平定,關西仍有亂事!”

雖然只說到了這裡,但在場眾人都明白,他說的必然是益州的趙廞之事。從去年趙王篡逆開始,趙廞就趁機攻殺孫秀派過去的益州刺史耿滕,繼而佔據劍閣,割據巴蜀自立。而諸王一直忙著相互征戰,根本無暇顧及於趙廞。眼下京畿既然已經恢復,就到了平定趙廞的時候了。

果然,劉沈提議道:“趙廞跳樑小醜,趁國家大亂,竟然心生妄念,意竊神器!又倒行逆施,兇害蜀民。不殺之,不足以平民憤!殿下,眼下應當遣一名將,火速將其平定,否則,朝廷威嚴何存?”

司馬冏問道:“以卿之見,當派遣何人為將?”

劉沈道:“臣以為,梁州刺史羅尚,最為合適。他曾參與過滅吳之役,是王襄陽(王濬)的參軍,頗有武功。眼下又剛好在漢中,與益州不過百里之遙。而趙廞依靠裙帶上位,素有無能之名,所倚仗的,不過是齊萬年之亂時南下的流民罷了。”

“只要以羅尚為益州刺史,並派人南下招撫那些流民。趙廞必然無能抵擋,束手成擒,也不過是羅尚舉手之勞。”

這麼說罷,司馬冏滿意地點點頭,正要給劉沈賜酒時,不料座上的皇后忽然向他揮手示意,道:“齊王殿下,我有些話想問,可以嗎?”

司馬冏當然不會和一名剛十七歲的少女計較,笑道:“皇后有什麼話想說?”

“既然要用名將,為何不啟用松滋公呢?莫非松滋公不若羅尚嗎?我記得元康九年的時候,還是他招撫秦州流民,送其南下益州的吧?”

此言一出,全場都有些尷尬。

其實說到派遣名將,幾乎第一時間,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劉羨,但緊跟著又移開,並認為他不合適,理由不言自明:劉羨一定有平叛的本領,但是誰都不敢賭,劉羨去了巴蜀後,到底還是不是晉臣。若不是,那他的危害,恐怕比趙廞要大得多。

而劉羨也深知這一點,無論內心中正翻滾著怎樣的波瀾,他都唯有低首不語,不發一言。

不過這不好在堂上明言,司馬冏只好說:“殺雞焉用牛刀?京畿正需要松滋公理政,朝廷派羅尚足矣。”

至此,這個話題便結束了。這不過是大朝會上的一個小插曲,並沒有幾個人在意。結束以後,除去對司馬冏假恩賞的些許微詞外,大家對這次朝會還是感到滿意的。

至少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朝廷的一切都走入了正軌,若會上的那些建言真能一一落實,假以時日,或許真能回到太康時期的安定治世。

但離奇的是,在朝局將走向好轉之際,洛陽竟破獲了一樁匪夷所思的大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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