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蟲子而已,很久以前他就吃膩了。
但看著阿斑惡死鬼般的吃相,他也跟著加快了下筷子的速度。
幾十條‘嘎嘎蟲’被一掃而空,阿斑躺在斜挎的樹枝上,耷拉著兩扇翅膀,凸著肚子,一幅鳥生已足,死而無憾的神情。
“真可惜···大家都吃不到這樣的美味!”阿斑看著頭頂的星辰,還有遠處偶然亮起的一縷極光,發出這樣的感慨。
“有什麼可惜的?”
“我教你怎麼做,你可以有機會了,做給其它鳥吃!”丘處機將灶底的炭渣扒拉出來,均勻的鋪開,然後再在上面放置上一層木棍,然後躺了下去。
苔蘚森林靠近極北,此時已然是深秋,早有冰雪覆蓋大地的徵兆,地上是基本不會再有什麼蛇蟲鼠蟻打攪睡眠,所以丘處機這種‘簡陋’的庇護所,能夠起到一點點保暖的作用即可。
其實他也不是很有必要這樣做,畢竟以他的身體素質,哪怕是一丁點的超凡能量都沒有,自然界的冷空氣,再冷也不可能把他凍感冒,只是這樣做的話,大概會比較有儀式感。
“真的嗎?真的嗎?可以嗎?”阿斑很興奮的坐起身,豆豆眼亮晶晶的看向躺在樹下的丘處機。
“當然是真的!”丘處機說道。
他既然打算讓阿斑成為鳥族文明裡的一部分,那就要有一些實際的行動。
比如···讓阿斑成為鳥族的‘食神’,為鳥族帶來更多食物種類的同時,也帶去更多的烹飪方式與方法。
別小看了吃這件事,雖然從莊重上來講,它似乎比不上戰爭中湧現的英雄,但其實它才是與生命的存在息息相關。
炎帝神農···管的不就是吃上的事情嗎?然後,幾乎一整夜,阿斑都是拉著丘處機在聊,如何改良炸‘嘎嘎蟲’,讓步驟變得簡單且安全。
畢竟,其中的有些操作,對於鳥類來說,還是艱難了一些。
那些身強力壯的猛禽,也不太可能來當‘廚子’,它們有著更重要的守衛之責。
丘處機同阿斑在苔蘚森林裡玩了四天,丘處機也教會了阿斑不少簡單的烹飪手法。
之後,他們就一同返回南方。
畢竟冬天快來了,阿斑哪怕沒有那麼怕冷,但畢竟也只是一隻鳥,寒冷的北方依舊可能將它凍死。
一人一鳥比來時更快的返回。
等回到了丘處機原本打坐的森林,丘處機便停下了腳步,並與阿斑告別。
“真的不跟我回去嗎?”
“你很強壯,雖然飛的不遠,但速度也很快,何況···你還會那麼多神奇的烹飪手法!”
“如果你回到族群,一定會大受歡迎!”阿斑的語氣很強烈,充滿了篤定。
丘處機搖了搖頭,跟著阿斑走這麼一趟,他已經有點厭倦了。
所以,他接下來打算好好的睡一覺。
“那好吧!”
“我也該回去了,不然我的朋友們會擔心的!”
“不過,我還會再來找你玩的!”
“謝謝你教我的烹飪手法,等我的朋友們吃過你教的菜餚之後,肯定都會很幸福的。”
阿斑飛幾米遠,便回頭說上一兩句,等已經飛到了幾百米開外,依舊看得見它時不時的回頭,衝著丘處機喊上兩嘴···也不怕撞在樹上。
送走了阿斑,丘處機鬆了鬆筋骨,久違的打了兩趟‘八部金剛功’,活動了氣血之後,丘處機便找了一個洞,將洞口大部分堵上,只留下氣孔,然後就躺了下去。
這一睡,便忘卻了時間。
森林的樹葉綠了又黃、黃了又綠,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等丘處機再醒來時,他身上的獸皮早已腐朽,輕輕一拍便碎裂成渣,抖落一地。
推開早已被藤蔓和泥土封死的石塊,又扯斷了好些粗壯的樹根,丘處機才從已經沉入地底的山洞裡爬出來。
外面太陽晃眼,丘處機找了些大片的樹葉編織成衣服,暫時披在身上遮羞。
然後他就發現,頭頂有成群結隊的鳥類,正在組隊往北方飛。
領頭的大鳥頭頂甚至還套著一個花環,彰顯領隊的特殊性。
“距離如今兩千八百五十四年前,咱們鳥族的聖賢阿斑,就是從極北的苔蘚森林裡,發現了‘嘎嘎蟲’最初的烹飪方法,也才有了咱們如今豐盛的美食文化,以及整個鳥類的大進化。”領頭的大鳥一邊飛,一邊做著講解。
只是跟隨它的其它鳥似乎早就都知道了,對這些不是很感興趣。
倒是其中一隻白毛藍頭的鳥兒開口說道:“老師!下面就是友誼森林了!”
“有考古專家說,阿斑留下的食譜中有記載,友誼森林才是美食之旅的開始。”
“而且,它把最厲害的食譜,就留在了友誼森林。”
領頭的大鳥回應道:“是有這種說法,但是專家們考察過,友誼森林的蟲子口味一般,也沒有特色的漿果和香料,所以這種可能性又被否定了。”
“也有一些鳥類在這裡尋找過傳說中的終極食譜,但···誰都沒有找到。”
“可能,這也只是一個關於這座森林,美好的傳說吧!”
丘處機仰頭看著鳥兒們翱翔而過,又想起了阿斑···已經兩千多年過去了,阿斑的骨頭只怕都早就爛了。
沒有悵然,也沒有遺憾,只是有一點點的···奇怪!丘處機在森林裡搜尋起來,不久之後,他在一株大樹的樹根底下,找到了一口用石頭雕琢而成的粗糙匣子,裡面用一些石板雕刻著圖案和鳥族的簡單文字。
“大個子···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就叫你大個子吧!”
“這是我後來獨自研究的新菜式,你可以看圖學習,就當是我請你吃飯了!”
“記得要好好吃飯哦!”阿斑留在石板上最後的文字,就是這樣。
丘處機的指尖觸碰著這冰涼的石板,突然開懷釋然的笑了。
他在時光的彼端記著阿斑,阿斑在時光的過去,惦念著他,如此···時間又怎麼可能真正的斬斷什麼?念頭一開,心中的金光徹底綻放,然後渲染全部的身體與靈魂。
不用掙扎,不用費力。
丘處機從時光的長河之中,輕盈的拔出了另外一隻腳。
原來···他一直站在對岸,只是還有一小部分侵染其中,眷念不去。
世界天翻地轉,諸天世界之中,則再添一不死不朽的金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