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從何時起,甄慶似乎成了趙孝騫的心腹親信。
大約是位置決定地位吧,皇城司是趙孝騫手裡的一柄利劍,而作為皇城司的一把手,甄慶便是這柄利劍最鋒利的部分。
多年潛伏遼國的經歷,曾經與趙孝騫並肩作戰的資歷,甄慶的忠誠與能力是無可質疑的,尤其是當初趙孝騫決定奪位時,甄慶毫不遲疑地選擇跟隨,這也是趙孝騫信任他的原因之一。
對於皇城司的定位,趙孝騫有著清醒的認知。
皇城司是直屬皇帝的特務機構,但它與明朝的廠衛不同。
皇城司目前並沒有直接抓捕權,審問權。
是的,這幾年趙孝騫下令皇城司抓過不少人,冰井務劉單那個變態也是審問刑訊的專家,可從法理上說,皇城司並不具備抓捕權和審問權。
按正常程式走,皇城司抓的人,必須是皇帝親自下旨抓捕,並且抓捕後要送進三法司審問,皇城司在其中扮演的角色不過是偵訊,追蹤,蒐集證據等。
只是法理歸法理,在這個人治大於法治的世界裡,很多明文確定的條款和界限,其實是有點模糊的。
通俗點說,皇城司於皇帝而言,是上不得檯面,幫皇帝幹髒活兒的存在。
朝臣有意見,但也只能捏著鼻子默許它的存在。
於是就造成了皇城司如今的現狀,他們可以越過三法司直接抓捕和審訊,不過大宋的法律並不認可皇城司的所為,偏偏皇城司卻能一直這麼幹。
只是皇城司乾的活兒都是官家親自下旨,辦的也都是比較敏感犯忌的案子,朝臣也就不便說什麼。
趙孝騫作為曾經的皇城司一把手,如今的大宋天子,但他並不打算賦予皇城司更大的權力,否則真成了明朝的廠衛那般無法無天,惹得朝堂天怒人怨,烏煙瘴氣,對社稷並不是好事。
以後皇城司的許可權,仍只限於偵訊,追蹤和蒐集證據,當然,還可以再加上一條,那就是監察百官,以及收集朝野的風聞,監視地方上的豪強權貴地主等等。
“官家,鹽鐵司副使朱珍招了。”甄慶活動了雙腿後道。
趙孝騫嗯了一聲:“劉單那變態把朱珍折騰成啥樣了?”
“呃,用了一點小小的手段……”甄慶小心地道:“官家您曾經是皇城司的勾當公事,應當清楚劉單行事的風格……”
趙孝騫又嗯了一聲,道:“朕自然瞭解劉單,朱珍死不足惜,但朕關心的是,朱珍的供狀是否屬實,屈打成招的東西經不起推敲,反而落人口實。”
甄慶急忙道:“臣可以保證,朱珍的供狀句句屬實,劉單仔細審問過,並無屈打成招。”
趙孝騫緩緩道:“朱珍煽動兩百餘朝臣跪宮門,他的背後是何人出的主意?”
“政事堂,參知政事李邵,尚書左丞洪韜。”
趙孝騫皺了皺眉,這二人的名字很陌生,老實說,他不記得政事堂有這兩號人。
政事堂其實是一個比較龐大的官署,除了尚書左右僕射外,還有尚書左右丞,參知政事,中書侍郎,門下侍郎等等,官職和官員繁多。
畢竟政事堂是大宋的權力中樞,偌大的國家,要讓中央和地方官府正常運作起來,不是靠皇帝和幾個宰相就能玩得轉的。
政事堂裡這麼多人,趙孝騫不可能每個人都記得住。至少甄慶說的這兩人,趙孝騫是真沒印象。
“證據確鑿嗎?”趙孝騫問道。
甄慶點頭:“確鑿,皇城司不僅拿到了朱珍親筆畫押的供狀,也在他的府邸書房裡搜出了一些證據,可以佐證朱珍一直受這二人指使,以前就幹過不少貪墨和以權謀私之事。”
“前日朱珍帶頭煽動兩百餘朝臣跪宮門請願,也是受了參知政事李邵和尚書左丞洪韜的指使。”
“此二人對官家設立監察府一事反對尤為激烈,大約是以前幹過不少虧心事,監察府若建起來了,擔心會翻出他們以前的舊賬,於是鐵了心要攪黃了它。”
“所以他們便指使朱珍帶頭煽動朝臣跪宮門,妄圖以人多勢眾逼官家妥協,放棄設立監察府。”
趙孝騫長嘆了口氣,道:“很好,看來確實該拿政事堂開刀了……”
“甄慶,傳朕旨意,皇城司準備拿人。”
“臣遵旨!”
…………
政事堂內,這幾日氣氛有些壓抑。
宰相們在跟皇帝較勁,這並不是輕鬆的活兒,大家都承受著不小的壓力,尤其是章惇,更是忐忑不安。
官家最近的一系列動作,看似處理的都是一樁樁偶發的事件,可實際上每一件事都是對政事堂的施壓,並且前前後後發生的事,節奏都控制在官家手裡,主動權也都在他手裡。
這場君臣暗地裡的較量,政事堂已完全處於被動挨打的局面。
是的,君臣目前表面上仍然維持著和睦親切,這幾日朝會照開,章惇照常在朝會上奏事。政事堂送進福寧殿的奏疏,趙孝騫也正常批閱。
一切風平浪靜,大宋朝堂仍然是團結的領導班子,奮進的領導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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