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趙煦卻說對遼使強硬一點,說到這個趙孝騫可就不困了。“不知可對遼使強硬到何等地步,官家還請示下,臣也好拿捏分寸。”
趙煦翻了個白眼:“朕如何知道?總之,試探一番便是,莫闖出大禍了,其中分寸子安自己拿捏。”
“是,臣會教他們做人的。”
…………
趙孝騫走出宮時天色已暗,正是掌燈時分。
汴京城經歷了一場洪災,城中淤泥雖然清理了,但街道上仍然處處散發著腥臭味,味道彌久不散。
洪水過後,有些痕跡是永遠消除不了的。
城內官員百姓商賈的生活似乎恢復了,然而情況並沒有想象中那麼樂觀。
汴京城外,無數因洪災而家園盡毀的災民,他們無所依靠地蜷縮在野外,靠著開封府每日兩頓的施粥維持生命。
這場洪災淹死的人數不少,戶部粗略統計已有數千人溺亡,更要命的是,受災的京畿地區百姓無家可歸,正成群結隊地朝汴京城聚集。
趙孝騫無法做什麼,他只能下令皇城司在災民聚集地日夜巡邏,查處搶掠欺凌等不法。
有一個越來越嚴重的事實是,當災民聚集越來越多,汴京城的糧食壓力便越來越大。
與此同時,治安疫病等等一系列問題都會漸漸冒出來,當朝廷扛不住糧食壓力時,暴亂民變便會應運而生。
有時候一個王朝的覆滅,往往只在一夜之間,天時人和皆俱的條件下,一句“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天下便全亂了。
趙孝騫預感到,如果不能妥善安置這些災民,汴京城恐怕會出事。
幸好眼下情勢還沒發展到太糟糕的地步,趙孝騫決定下次見到趙煦時,必須說說城外災民的事了。
出宮後的趙孝騫突然有點嘴饞。
王府的廚子自從得了世子親傳後,每日菜餚倒是頗為精緻,味道也不差,但廚子的悟性太差,翻來覆去就做那幾道菜,趙孝騫這幾日委實有些膩了。
家裡的菜吃膩了,就不由自主想出去打野食。
這裡說的不僅僅是飯菜,也有別的。
也有家裡菜再難吃也不吃野食的好男人,嗯,別誤會,他們是因為窮。
出宮後趙孝騫上馬車,令車伕徑自駛往潘樓街。
半個時辰後,潘樓街的第一樓,趙孝騫和張小乙對坐,大口大口吃灌湯包。
經歷了患難後,趙孝騫與張小乙不知何時處成了朋友。
趙孝騫這人沒架子,王侯公卿也好,販夫走卒也好,只要脾氣對味,跟誰都處得很愉快。
張小乙就是趙孝騫新交的朋友。
“吃相好看點兒,一副餓死鬼投胎的樣子,我特麼剛端杯準備喝兩口,你一籠包子全吞了,你到底餓了幾頓,就等我請客呢?”趙孝騫不滿地道。
張小乙腮幫鼓鼓的,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含糊不清地道:“世子見諒,小人沒見過世面,以前也吃不起這等昂貴美食,失態了,呵呵。”
正說著話,幾名閒漢突然靠近,與張小乙拱手招呼,口稱“小乙哥哥”,有水滸傳那味兒了。
打完招呼,張小乙坐下來繼續吃喝,接著又有一群閒漢過來招呼,繼續“小乙哥哥”。
然後一撥又一撥,都是閒漢過來招呼,其中也有一些姿色衰老,面相愁苦的老妓向張小乙行禮。
趙孝騫越看越驚奇,他沒想到張小乙在汴京市井居然人脈如此廣闊。
這貨距離“及時雨”的外號,就差一首題在牆上的反詩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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