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了兩輩子,只聽聲音都能聽出荒淫無道的畫面感來,這還是首次。趙孝騫站在後院佇立許久,眼神空洞像條死魚。
這活爹主打一個聽勸啊,歪門邪道的東西二話不說照幹,一天都不耽誤。
爸爸的快樂不必想象,兒子幫他想到了。
就連王府賺的錢,也是兒子的功勞。
對了,還有一個父母離異的破碎的家……
明明投在王侯家,可不知為何,趙孝騫莫名覺得自己好命苦。
幸好悲傷的情緒沒維持多久,下人匆匆來報,官家召世子入宮覲見。
趙孝騫有點奇怪,昨日才召見了自己,為何今日又見?我有那麼重要嗎?穿戴官服後,趙孝騫匆忙趕到皇宮。
福寧殿內,趙煦臉色鐵青,魏節一臉惶恐地站在他面前,大氣都不敢喘。
顯然,此刻正是龍顏大怒之時。
趙孝騫小心翼翼地行禮,趙煦揮了揮袍袖,連平身都懶得說。
龍顏大怒之時,趙孝騫特別乖巧,默默地走到魏節身邊,朝他不停使眼色,無聲地詢問咋回事。
魏節也朝他使眼色,但……資訊量太複雜,趙孝騫無法讀取。
終於,趙煦開口了。
“洪災雖已過,但汴京城外災民仍然聚集,今日皇城司來報,城外災民本有二十萬之多,經開封府催促後,大部分災民已歸鄉,但城外仍有五萬災民駐留不走。”
趙孝騫不解地道:“官家,洪災已過,按理說城外的災民應該各歸其鄉,打理田地才是,為何……”
趙煦冷冷道:“問得好,確實應該各歸其鄉,打理田地,但他們很多人都沒有田地。”
“駐留不走的五萬災民,是藉由洪災順勢而聚,在洪災之前,他們已是失地的流民,有的是從江南而來,有的是從河北而來。”
“他們的土地呢?”
趙煦沒出聲,臉色愈發難看。
趙孝騫好像明白了。
從古至今,歷朝歷代,土地兼併已是無法繞開的大問題,而且任何朝代每到中後期,總會越來越嚴重。
而大宋這數十年來的朝堂黨爭,新法舊法來回折騰,如今也終於顯現出惡果,那就是大量的農民失去土地,淪為流民。
現在後果已赤裸裸地擺在汴京城外,想裝作視而不見都難。
五萬流民沒有土地,也無家可歸,躺在城外趕都趕不走,朝廷為了不生亂,不得不每天撥出大量的糧草供養他們。
如果不解決這五萬人的問題,那麼朝廷只能將他們養到天荒地老。
很理解趙煦此刻的心情,就是今天睡醒睜開眼,莫名其妙多了五萬個活爹,那是何等的臥槽。
偏偏這五萬流民打不得殺不得,汴京城幾百萬雙眼睛盯著大宋的君臣,以行仁政標榜自己的大宋官家,怎敢冒天下之大不韙。
“子安向來聰慧,可有辦法解決這五萬流民?”趙煦期待地看著他。
趙孝騫愕然:“這難道不是幾位相公該考慮的事嗎?”
“問過了,他們也拿不出辦法,天下的土地已有其主,總不能把這五萬人安置到有主之地吧。”趙煦煩躁地道。
五萬流民不是小數目,就算每人給兩畝地,也要十萬畝田地才能妥善安置,四捨五入一下,相當於六十七平方公里。
上哪兒找這麼多無主的田地給他們耕種?
楚王府也算家大業大,這些年積累下來,攏共也才兩萬來畝土地,如果活爹哪天心血來潮又去玉清宮許個什麼願的話,還會更少。
問題很嚴重,趙煦有點氣急敗壞了,天子之都,官家的眼皮子底下聚集著五萬流民,他晚上還睡得著?
迎著趙煦期待的眼神,趙孝騫摸了摸癟癟的肚皮。
“官家,臣……”
趙煦兩眼一亮:“子安有辦法了?”
“呃,那倒不是,臣是想說,我餓了,上午醒來還沒用膳呢,就被官家召進宮了……”趙孝騫靦腆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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