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孫姨娘打了二十棍,說是在伯府犯錯被髮賣的,牙行的婆子也不管他,任由他後背臀部血肉模糊,每天只給他兩碗清粥維持性命。
若不是他用攢的一點月錢,求婆子先留自己幾天,他已經被送到京郊外的田莊務農。
二小姐曾讓她的丫鬟送了他一些傷藥,這是他如今唯一的指望。
至於什麼孫姨娘,大小姐……他呸!
“就他了。”
謝窈一眼就看見縮在角落裡的同福,冷淡地開口。
只是,她指著的,卻是同福身旁,一個臉上有道刀疤的男子。
同福猛地抬起頭,懷疑自己眼前出現了幻象。
是二小姐,真是二小姐!
她怎麼親自來了這裡?
同福餓了太久,一抬頭就頭昏眼花,腦子一時轉不過彎。
聽到二小姐沒有買自己,他的眼神驀地從希翼轉為絕望。
牙婆介紹刀疤男:“貴人,這小子是駕車的一把好手,以前在大戶人家做車伕,還認字呢,十五兩銀子,童叟無欺。”
那刀疤男聽到謝窈要買自己,連忙推銷:“貴人,你買了我吧,我以後絕不吃酒誤事。”
牙婆狠狠給了他一鞭子:“混賬東西,閉上你的嘴。”
同福低著頭,原本已經失去了希望,忽然感覺謝窈的目光還在自己身上。
他內心一動,猛地明白了。
頓時,他虛弱地咳嗽起來,奄奄一息的樣子。
謝窈挑了挑眉。
她沒看錯,同福的確是個機靈的。
謝窈於是話鋒一轉:“莫不是飲酒誤事,摔過馬車?左右不過缺個車伕,還是換個人吧。”
這次,她指的是同福。
“不過,這人是不是快死了?”聽到同福不住地咳嗽,謝窈皺起眉頭,臉上露出嫌棄。
牙婆也擔心同福會死。
死在自己手裡,她是一分錢也賺不到,若是半死,她還得花錢給他治傷。
但她還是賠笑:“沒有沒有,貴人放心吧,這賤奴只是被打了幾板子,養養就好,肯定死不了。”
謝窈目光又打量著刀疤男,似乎也在猶豫。
牙婆見同福畏畏縮縮,彷彿隨時會嚥氣的樣子,一狠心,道:
“貴人若真喜歡這個,我可以便宜一些,十二兩,再怎麼說他也年輕力壯,養好了傷,貴人想讓他做什麼都行。”
“不喜歡。”謝窈面無表情地搖頭。
“那貴人說個價,我看看能不能接受。”
謝窈悠悠地張開手掌。
“五兩。”
“五兩?!你直接搶吧!我這裡最低十兩。”
“六兩。”
“九兩。”
“七兩,不行我就走了。”謝窈作勢要離開。
片刻後,她拿上了同福的賣身契。
剛才還半死不活的同福麻利地站起來,默默跟在她身後。
牙婆張了張口,見到謝窈手裡的刀,終究不敢阻攔。
離開牙行,謝窈把老太太給他做的棉襖丟給他:“換身衣服去去晦氣,以後,你就叫七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