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朮僵硬了半刻,憋道:“沒什麼,正好王爺有馬車停在雲鶴樓,你們要去王府,用那輛車就行。”
“謝謝。”
白朮欲言又止。
“白侍衛還有事嗎?”忍冬又問。
白朮又僵了一會兒,搖了搖頭,走了。
謝窈看向忍冬:“你認識他?”
忍冬忽然變得有些沉默,半晌,低頭咬了一大口雞腿:“不認識。”
謝窈沒有多問。
六年前,她巡防城池的時候,看見忍冬在賣身葬父母。
忍冬的母親是宮裡的林御醫,做錯了事,父母被先帝流放北境長風關,林御醫剛走到長風關就病逝了,她爹也追隨而去。
謝窈買下了她,留她在軍中當軍醫。
從前在京城的事,忍冬不說,她也不會問。
謝窈飯量驚人,一桌飯菜吃得乾乾淨淨,又包了兩份店裡的招牌點心。
一份,是拿回去給母親嘗的,另一份,還有他用。
店小二按照白朮臨走前的吩咐,領著謝窈來到後院馬廄,那裡停著幾輛馬車,兩匹馬。
“這輛青灰車簾的就是靖北王的馬車,小的可以駕車,送王妃到王府。”
這是輛很尋常的馬車,謝窈特意看向車後,沒見到方便簫熠之輪椅的木板。
她忽然轉身,回到店裡:“我們之前吃的那些,除了醬豬腳,紅燒肉,其他的全都再來一份,再要一盤這個。”
忍冬“啊”了一聲:“二小姐,您晚上還要加餐?那你加吧,奴婢是吃不下了。”
謝窈道:“這是我給靖北王帶的。”
忍冬恍悟:“也是,咱們是借靖北王名義才出府的,肯定得討好一下他,不過,咱們現在有錢了,這些飯菜又不是多稀罕,是不是應該買點別的禮物?”
靖北王是王爺,又常年在京城,什麼山珍海味沒吃過,會喜歡這些尋常飯菜嗎?
謝窈說道:“靖北王有馬車常年停在雲鶴樓,以前,他應該是喜歡雲鶴樓飯食的。”
馬車沒有放置木板,說明簫熠之殘疾後,沒再來過這裡。
將心比心,若她忽然雙腿不能行走,也定然不願出門。
不過,不出門有什麼關係,她可以把好吃的帶去他府裡。
謝窈點的菜做起來頗費功夫,她提前交了錢,跟雲鶴樓說好了一個時辰後再來取走。
靖北王府。
白朮把在雲鶴樓遇見準王妃的事,告訴了簫熠之。
“謝二小姐說,是專程來王府道謝的。”
簫熠之坐在院子裡黃櫨樹下的藤椅上,臉上沒什麼表情,只是靜默地望著時不時被風吹落的樹葉。
他按照大夫的吩咐,即便還沒到冬日最冷的時候,也一身玄青色大氅,領口袖口滾著墨色的狐毛,遠遠望去,透著不符合年齡的暮氣。
日光透過橙紅的枝葉,將他冷白的面容染上一抹暖意。
“她哪是來看本王,不過是用來王府道謝當藉口,出門罷了。”簫熠之聲音淡漠。
白朮皺起眉:“那謝二小姐豈不是在利用王爺?她——”
他自覺失言,然而下一刻,原本一動不動倚在藤椅上的王爺,忽然坐起來:“輪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