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千樹坐在自家客廳裡面,眼皮有點打架。
他已經快有兩天兩夜,沒有好好休息了。
似乎中間迷瞪過幾回,總是不到一個鐘頭就醒過來,心裡掛著事兒,睡不踏實。
楚二爺跟他一起,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旁邊的沙發上,還坐著一個老頭,白髮白鬚,黑色西裝,懷裡抱著一隻貓。
姚千樹幾年前還見過這個人。
金刀武校的校長,馮建華馮老爺子,論輩分,比姚千樹還要大一代。
幾年前見到的時候,他已經是滿臉皺紋,白髮蒼蒼。
如今再看,他臉上竟然好像沒什麼皺紋。
如果把頭髮鬍鬚都染黑的話,現在的馮建華,看起來就像是四十多歲。
真是匪夷所思。
練武能夠練到青春常駐的,有聽說過。
但練的功夫明顯不注重養生,已經一身蒼老,還能夠去老還少的,就實在奇妙了。
“你們兩個小子,也安心睡一會兒吧。”
馮建華對兩個老頭說道,“天舒失蹤這件事情,怪不了你們。”
“如今這個年代,到處都有可能出現怪誕的事情,前陣子,美洲那邊還有半個小鎮的人都不見了。”
“聽你們的描述,就算當時我們這些人已經集齊在這裡,多半也留不住天舒。”
樓上忽然傳來一個不贊同的聲音。
“誰說的?”
卻見一隻仙鶴,從二樓的窗戶飛出,直接從外面滑翔而下,飛進一樓的客廳。
“本鶴已經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如果本鶴當時就在這裡,一定能夠留住天舒。”
楚二爺精神一振:“這位前輩,你有眉目了?”
“嗯。”
仙鶴翅尖在空中一劃,凌空生出一圈水環,水跡從上緣垂落,鋪滿了整個圓環,形成一面鏡子。
鏡中浮現出長江大橋的景色。
“古仙人曾以蜃樓之法,邀請友人同遊海市,那所謂海市,就是位於靈界之內。”
“換句話說,姚先生的法術如果能夠練到巔峰,加上環境合適的話,是可以自由來往於人世和靈界的。”
“當然,你的修為還差很多,現在的環境,也還沒有達到那個標準,但巧的是,你住在長江大橋附近。”
楚二爺一驚,脫口說道:“一橋橫跨陰陽?!”
“不錯。”
仙鶴說道,“橋樑在古代,也有溝通靈界的象徵意義。”
“何況這是長江大橋,人氣澎湃,又是當初一大堆風水師鬥法的結晶。”
“姚先生在這裡年復一年,演練蜃樓之術,與靈界有所感應,算是形成一個特異地點,巧的是,楚天舒是練就黃芽真氣的人,肉身純淨,精氣神聯絡異常緊密。”
“他碰上了這個特異地點,才會導致連肉身一起去往靈界。”
楚二爺臉色蒼白:“天舒就算渾身是鐵,能打幾顆釘子,掉到滿是邪靈的地方……”
仙鶴打斷了他。
“我剛才就說了,古人遊歷海市,那海市就在靈界之中。”
“靈界廣闊,當然不會每個地方,都是邪靈橫生,鬼神亂舞的險地。”
林百歲也從樓梯上走下來,正好解釋道:“按照我看過的資料。”
“靈界其實就像是一張坑坑窪窪的大餅,地形上,有很明顯的深度差異。”
“那些深層之處,才是鬼神所居,而淺層地帶,多為原生物種,精怪所居。”
馮建華摸著貓頭,輕聲道:“之前那隻鏡猿,在廣陵放出的邪靈,有不少,我看著都比較眼熟。”
“廣陵海陵這片地方,所對應的靈界範圍裡,至少有一隻鏡猿吧?”
仙鶴踱步,單翅一揮。
“謬矣!”
仙鶴斷然道,“在靈界遠離現實的時候,只有鬼神還能斷斷續續,保留對現實的關注能力。”
“所以,偶有一口怨氣不散,僥倖飄向靈界的幽魂,都會受鬼神的影響,斜飄向鬼神地盤附近,化為邪靈。”
“廣陵當年的鬼市,更是直接供奉過鏡猿,所以廣陵才會有不少邪靈,落在鏡猿手上。”
“而實際上,鏡猿必在深層區,神州東南所對應的靈界區域,卻應該是一片淺層區。”
仙鶴看向姚千樹。
“本鶴在西北一次巧合,神遊靈界的時候,去的都很艱難。”
“以姚先生的修為,也只有因為對面是淺層靈界,才足以產生感應。”
楚二爺抓住重點:“就是說,天舒還算安全?”
“應該、大概、多半是安全的。”
仙鶴語氣有點微妙。
“按照你們描述的情況,當時多半有靈界物種,在向姚先生施術。”
“以楚天舒的實力,就算真是被施術的物件,只要他抗拒,也可以輕易掙脫出來,何況他還不是主要目標。”
“可他……除非是,他太敏銳了,自己跟那個術法產生某種牽連,解析、回應了那個術法。”
鶴來了解過楚天舒的資料之後,一直覺得,楚天舒有點不務正業。
大好的一個通靈人才,跑去練武。
但能夠捕捉靈界術法氣息,還反向解析,這可不像是練武的人,能幹出來的事。
很難說,他到底在哪方面下的苦功比較多了。
馮建華沉吟片刻,說道:“那你們能聯絡到天舒嗎?”
“如果一時無法把他帶回,乾脆把我送過去?也好互相幫襯。”
仙鶴搖頭。
“本鶴就算送人過去,也是神魂抵達,你一個練武的……就算是垂天神功,內力威能,依舊大半都在肉身中,去了也幫不上大忙。”
馮建華還要說什麼。
仙鶴忽然揚起翅膀:“別吵,別吵。”一隻鶴,居然做出了側耳傾聽的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