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深,食年酒店的頂層。
將近二十個人,聚在這裡的會議室,橢圓形的桌子上,放著他們各自帶來的武器、法器。
“真的找到聶龍鼎的蹤跡了?”
“這個老東西,終於還是逃不過我們的追查。”
“都別跟我搶,到時候我要他的頭蓋骨,不管是做成法器還是收藏起來,都太有意義了。”
這群人議論紛紛,但是檢查自己的武器時,又無比認真,誰都沒有怠慢。
疤臉嘴上叼著香菸,掃視在座的這些人,問了一聲。
“蘇哈人呢?”
旁邊一個大胖廚師,正在脫廚師服,往裡面套防彈衣,聞言說道:“我給他打電話打不通。”
疤臉自己摸出手機,撥了個號碼。
常用手機可能又跟誰鬥法損壞了,疤臉現在打的是備用電話,響了好一陣子,卻也沒人接。
小秦說道:“他該不會真去炸賭場了吧?”
“在這裡,他哪有能耐弄那麼多炸藥?”
疤臉回了一句,翻出李康和阿羅的手機號,都撥打了一遍,全沒人接。
廚師說道:“他們三個好幾年沒回來了,咱們演練合擊,培養默契,本來也沒算上他們,不去拉倒。”
旁邊有人笑道:“反正不去,以後後悔的也是他們自己。”
“去外面闖了幾年,回來鼻孔朝天了。哼,真要是拼起來,咱們聯手對他們三個,十分鐘能殺他們三遍不止。”
疤臉不語,片刻之後又打了一遍備用號碼。
“看來確實是叫不到他們了。”
疤臉站起身來,“虎老雄風在,想必你們都很清楚,我們今晚去這一趟,多半要有死傷,不知道還有幾個能活著回來。”
廚師一拍桌子,臉上的肉都在跳,咬牙切齒。
“老大不用說這麼多,我早就想跟那個老王八蛋拼命了,只恨以前沒有跟他拼命的機會。”
眾人臉上透露出不同的表情,相同的是那種殺氣。
會議室的燈光忽閃忽滅,水晶吊燈上,迸現出一條條裂紋。
光暗的閃爍裡,所有人都已經站了起來,拿好武器。
“好!”
疤臉的獨眼,好似比不穩定的燈光更亮,“明天的聶龍鼎,就不知道又會在哪裡了。”
“今晚我們就動身!”
明月高懸。
海浪洶湧的拍打在島嶼邊緣的斷崖上,浪花泡沫,如碎玉亂雪,襯的山石越發黑沉。
這座矮山崖上,有一座規模不大,歷史卻已經超過兩百年的教堂。
教堂前後兩屋,後屋頂上的十字架見證了斑駁的歲月,已經缺了一角。
在教堂周圍還有幾個帳篷,彷彿是出來露營的年輕人,穿著各不相同。
有的牛仔衣褲,有的一身運動服,有的套著皮夾克。
但如果是特別有經驗的人,就能看出來。
這群人凡出來走動時,隱隱都拱衛著那座教堂,很可能是一群精銳的保鏢,因為僱主不願意張揚,才穿成這個樣子。
突然,林子裡響起一陣裝了消聲器的低弱槍聲。
這幾個帳篷立刻被打穿,內部的人體迸出血花,潑在帳篷上。
在帳篷外走動的保鏢,也被打倒大半,身上的槍口浸出濃郁的鮮血,染紅衣物。
只有區區兩三個,及時警覺,闖進教堂去躲避。
教堂的門一被開啟,裡面一排排靠背長椅,就暴露在月光下。
有穿著白色西裝的老人,坐在最前面一排的椅子上,面朝臺上的十字架,彷彿在享受難得的安靜。
亂槍打穿椅背,木屑紛飛。
西裝老人的身上,至少多了七個彈孔。
還有一些彈頭,打在他周圍的地面,牆壁上,有的蹦出火花,有的打進木料。
說是亂槍,其實在這一瞬間,如果把彈著點定格下來,就會發現,那是一副極具幾何美感的圖案。
恰如精心編織的漁網,有數個樞紐,而其餘彈孔,分佈在這些樞紐之間,連成一張羅網。
以西裝老人為中心,周邊十五米之內,全部都是危險區域。
這是世界上的頂尖精兵作戰時,專門針對高手的射擊方法。
疤臉他們花了大價錢,請人教過他們半年多,憑藉他們習武的反應能力,眼力,腕力,才磨練出這種默契。
拳師要在瞬間脫離這個危險區,或者在危險區內,找到一個足以存身的空隙,絕非易事。
術士想製造幻術,真身幻身的間隔,往往也超不過十五米,逃不出去。
疤臉他們從動手開始,連呼吸都屏住了。
隊伍中的術士,唯一的任務就是用盡辦法,模糊掉敵人對危險的預感。
這一刻,他們製造的彈頭羅網,終於深深的嵌入了教堂。
下一秒,長椅上的西裝老人向前撲倒,鮮血肆意的從他體內湧出,在地面鋪開血泊。
得手了?!
所有人都看到了這樣的場景,一時卻都沒有聲音。
心心念念,恨了這麼多年,就這樣得手了?
這確實是他們傾盡全力,安排出來的殺招。
但真的就這麼得手了嗎?
包括疤臉在內的人,都有點不敢相信。
聶龍鼎死了,死在這裡,死在十字架之下。
教堂裡的十字架,還殘留了彈孔。
疤臉的目光,莫名向後屋頂上的十字架看去。
那個有著缺角的,古老斑駁的十字架,扭曲了一下。
變成一個白色西裝,金絲眼鏡的銀髮老人。
“上面!!”
疤臉瞳孔一縮,槍口上抬。
但在抬起的瞬間,只有一雙噴血的手腕。
原屬於他的那兩隻手掌,還死死的握在槍上,與槍一同墜向地面。
小秦的慘叫聲也傳來。
疤臉扭頭的剎那,看到同伴們的手腕,都已經被切斷。
將近二十個人的血水,噴濺在半空,本該看不見,甚至也沒有風聲的東西……
在鮮血中被勾勒出短暫的飛旋輪廓!卡牌!看不見的撲克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