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嗐呀,只要他們還沒埋進土裡,咱們就都是孩子,走吧,我熟悉路!”…
讓章北海來航天塔去參加中國航天計劃專項會議這件事,是章父強烈建議的,巧合的是,常偉思的手裡也剛好有這個旁參名額,他猶豫了半天,最終還是把名額給了章北海。
進入塔內,中央大廳挑高足有百米,頂部的穹頂是一顆紅星,隨後是四散紛雜的繁星鑲嵌在其他位置,但章北海對星星這種東西已經熟悉到厭倦了,這種可望而不可及的東西很難讓他引起興趣。
中國航天計劃專項會暨航天路徑探討會在二樓會議室召開。
作為太空軍代表的旁參,章北海和東方明溪理論上最好還是不要表露看法為好,軍隊代表表達某種傾向來干擾科學研究是很忌諱的事情。
兩人並排坐在投射燈邊緣的暗處,看著與會的代表們進行這場勢必會針尖對麥芒的討論。
“推重比,推重比!航天領域的前輩們!我承認化學燃料飛行器現階段是很成熟了,但問題是,這東西的極限也就是在近地軌道大展身手了,別說充當太陽系內的主流飛行器,就連去火星往返一趟都費勁。”一名年輕的航天領域研究員在拍著桌子臺上大喊。
推重比是發動機推力和自身重量的對比,在飛機和火箭上,推重比很關鍵:推重比高,飛行器加速、爬升、轉向就更靈活;推重比低,起飛困難,飛起來也慢吞吞。
年輕研究員繼續大喊:“我拿‘高邊疆號’太空梭和‘開闊者號’太空梭舉例子,這倆飛機本質上就是帶翅膀的航天火箭,當然,我沒有質疑各位前輩的意思,那畢竟是很偉大的技術成果。我假設這兩種飛機的目的地是冥王星,且需要往返。好,那我們要帶多少化學燃料才夠?答案是要帶太空梭五倍自重的化學燃料——可能還不夠。推重比就快跌到負數了,靠這種家門口的飛船?我們以後怎麼和三體人的艦隊抗衡?”
面對臺上年輕研究員的高呼,臺下的專家們大多在竊竊私語。
一位老神在在的老航天開口:“化學燃料更穩定,可控,雖說前景不足,但我們人類也未必需要那麼多前景,在材料技術發展的現在,化學燃料仍然有發展的空間,如果只是以太陽系防禦作為主要目標,那麼化學燃料飛船或許就足夠用了。”
那年輕研究員點點頭:“前輩,你說的沒錯,化學燃料飛船的極限確實有可能隨著燃料技術的發展而達到太陽系的邊緣,但是您想到沒有,倘若三體艦隊的威脅被我們解決,那麼未來該怎麼辦,任由三體人在四光年外積蓄力量進行第二次入侵嗎?人類的艦隊也應該可以進行恆星際遠航,人類的艦隊也要前往三體星系!”
老航天面露不悅:“小張,你想的太遠了,人類面對的選擇題是倖存還是毀滅,而不是報復和進攻,你的思想很危險。”
“前輩,我才三十歲,有點危險性的想法是正常的。”被稱呼為小張的研究員語氣很冷靜,絲毫沒有陷入對方的邏輯陷阱裡。
老航天說:“無工質飛船的機動性也不足,這有悖於太陽系主流防禦計劃的輕小快理念的初衷。”
“是這樣,但起碼無工質飛船的理論前景航速要比化學燃料飛船的航速要快得多,無工質飛船完全有能力在1%光速下持續加速——這幾乎和三體艦隊,以及階梯計劃的飛行器對航速相同,但化學火箭不行,哪怕不考慮推重比,以有工質的推進效率,能達到萬分之一的光速就是燒高香了。”
隨著討論的深入,會場漸漸出現爭吵的聲音,看起來兩派的人員數量差不多,但以張研究員為首的無工質飛船派陷入在資歷上和地位上佔據著全面劣勢,面對這場與技術派別之間的討論,很容易變成學生被老師的單方面訓斥。在這種情況下,小張能站在臺上據理力爭的爭吵兩句,已經尤為可貴了。
這場討論最終以老航天的一句話而告終,他冷笑著看著這幫年輕人:“好,那你們可以去造一個無工質飛船出來,不用造出能飛的,只要能造出一個發動機來,並當著我麵點火,我就跟你們的路線走。”
無工質飛船派一下子就啞火了。
在這個困難的時代,誰能造出可見的成果,誰就有發言權。
而現在,技術的天秤顯然偏向老航天的一邊。
這章是昨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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