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不是你所能改變的,無礙,無礙。”“朝廷的軍隊在哪裡?”
“已經上了岸,就等著我的訊息將軍,要不您”
黃法氍伸手打斷了徐敬成,“勿要給你招惹麻煩。”
他將案上的文書整理妥當,小心翼翼的放在了靠遠點的地方。
“祖珽,名不虛傳,世人都說他猶如惡狼那般狡詐,我看,他比豺狼之流都要狡詐的多。”
“我費盡心思打造的江防,唉,竟比不過幾首童謠。”
黃法氍舉起了手裡的酒壺。
“還是漢王厲害啊,對這麼一個人,都能委以重任.他過去曾幾次想要拉攏我,可惜,同心卻非同路.”
他猛地將酒水灌進了嘴裡。
只是一口,這酒壺就空了,什麼都不剩。
他將酒壺丟給了徐敬成。
徐敬成早已哭的不成人形,也不敢抬頭去看黃法氍,整個人不斷的抖動著。
黃法氍悲痛的從窗戶看向了南邊。
“可惜,來不及跟我那兩個”
黃法氍的話還不曾說完,嘴角卻開始溢位血來,他疼的臉色猙獰,捂住腹部。
隨著他倒下,屋內掀起了一股風。
屋內那唯一的燭火,頓時被這冷風熄滅。
倒地聲之後,屋內便是無有的漆黑。
在這漆黑之中,能聽到的只有痛苦的哭聲,嘶吼聲。
與此同時,城外的校場內。
任忠被幾個士卒扶著,一瘸一拐的走進了營帳。
幾個心腹很是無奈,“將軍,這下可好,又得罪了黃將軍,往後可怎麼辦呢?”
任忠痛苦的趴在了床榻上,皺起眉頭,今日所發生的事情,越想越是不對。
黃將軍就連自己要稟告什麼事都沒問,就將自己給趕了出去。
而且,徐敬成那廝的親兵.任忠猛地抬起頭來,強忍著後背的痛苦,直接站了起來,他看向了左右,“有些不對!!”
他再次回憶著自己闖進黃將軍屋內的場景。
那麼一瞬間,他嚇得臉色蒼白。
“不好!”
“朝廷,不是徐敬成造反,是朝廷要殺黃將軍!!”
心腹們聽聞,頓時慌成了一團。
“將軍,這怎麼可能呢?朝廷前不久才派遣使者前來封賞.”
“我不可能出錯!”
任忠咬著牙,臉色愈發的駭人,“這樣,你們再帶著幾個人,前去官署內打探情況,就說有非常重要的情報稟告!”
“唯!!”
兩個心腹轉身就走了出去。
任忠看向了其餘眾人,“諸位,若是黃將軍真的被朝廷給害死了,那我們就不可能再待在這裡了。”
“我出身卑微,被他們所輕視,跟隨過華將軍,歐陽將軍跟徐敬成他們都不是一路人!”
“黃將軍不顧我們的出身,將我們留在身邊,可他要是不在了,朝廷接下來就是要殺我們!況且,我今日還對徐敬成出了手.對,對,黃將軍打我,是為了保護我!!”
任忠想通了許多的事情。
心腹們臉色肅穆,彼此對視,都不知該怎麼辦。
任忠猙獰的看向了他們,“去將兄弟們都叫醒,讓他們做好準備,若是黃將軍真的被謀害了,那我們就起兵幹他媽的,陳頊這個狗東西,害死了多少個將軍,若是連黃將軍都不能被他所容納,那我們也不必再為他出力!”
“倒不如投了漢!”
“漢國連投降計程車卒都不殺,何況是將軍呢?”
這幾個心腹有些懼怕,“將軍,可我們距離漢人甚遠,若是起兵”
任忠卻不怕,“怕什麼!”
“這江北之地,誰不念著黃將軍的好?若是朝廷真的害死了他,我們就以他的名義起兵,為他復仇,也就是黃將軍不願意這麼做,朝廷的那些酒囊飯袋,呵.”
心腹們各自離去,開始了準備。
任忠再次披上了甲冑,臉色冰冷的坐在帳內,等待著自己的心腹們回來。
如此過了許久,就在任忠忍不住要親自出去探查的時候,終於有人跑了回來,卻只回來了一個。
“將軍!!不好了!”
“城外有大軍進城,各地戒嚴,李稱被他們給抓了!”
任忠大怒。
“來人啊!!”
“跟我衝出去,沿路高呼:朝廷謀害了黃將軍,殺死那些人為黃將軍復仇!!”
“唯!!”
“殺!!!”
片刻之後,大軍營寨就炸開了花,就看到有士卒四處狂奔,嘴裡高呼著黃將軍被殺害,為黃將軍者左袒!!
當將領們出來想要遏制混亂的時候,事情已經晚了。
大量計程車卒們衝出了各自的地區,有的直接殺掉了禁止自己出去的軍官,校場大亂,士卒們互相殺害,等到朝廷大軍到來的時候,這些人終於找到了目標,雙方大戰。
此刻,徐敬成正帶著魯廣達進城。
看到遠處火光沖天,徐敬成暗道不好,眾人趕忙領兵前往。
徐敬成本想要以自己的威望來勸說眾人回去,可他剛剛漏了頭,就險些被人所射殺。
任忠騎著馬,手持火把,指揮自己的親兵們跟前來的大軍對殺。
在混亂之中,徐敬成看到了任忠。
“任蠻奴!!何以背叛?!”
任忠看到徐敬成,仇人相見,分外眼紅,他當即質問道:“黃將軍何在?!”
徐敬成頓時沉默。
他的沉默所引發的騷動是不可想象的,本來正跟亂兵們交手的將領們,此刻也是匆忙下令停手,紛紛開始詢問黃法氍的下落。
剛開始,他們只以為這是有人造反,沒有將他們高呼的內容放在心裡,可現在這情況魯廣達看到眾人的模樣,只好縱馬上前。
“將軍魯廣達在此!!奉天子詔令!!都給我住手!!”
任忠一點都不慣著他。
“魯廣達!!我入你母!!安敢謀害黃將軍!!”
“兄弟們,罪證確鑿!!願意為將軍復仇的左袒!!”
任忠高聲大呼,軍士們更加混亂了。
城外喊殺聲不斷,哪裡都是互相殘殺計程車卒們,誰也分不清誰,就是亂殺。
天色漸漸明亮的時候,城外已是地獄的場景。
屍橫遍野,血流如河。
魯廣達騎著戰馬,渾身就沒有完好的地方,徐敬成傷勢過重,已經被抬下去治療。
無論是城內原先的兵馬,還是魯廣達所帶來的兵馬,此刻都找不到多少了。
任忠也消失不見,城外終於恢復了平靜。
只是,這濃郁的血腥味卻只是個開始而已。
當訊息逐漸傳出去之後,江北徹底大亂。
任忠帶著人馬跑向別處,沿路擴散訊息,吸引兵馬加入自己,打出了為黃法氍復仇的旗號,又延續了黃法氍時的軍令,所到之處,不得傷百姓。
這竟是得到了大多數人的擁護。
江北對陳國是新領地,當地人對陳國的皇帝未必就有多少認同感,但是對在這裡治理了好幾年,且做的很出色的黃法氍,卻有著極深的感情。
一時間,江北各地紛紛起兵,宣佈脫離陳國。
黃法氍用了三年所打造的江北防線。
僅在不到十天的時日裡,就被撕的粉碎。
在這個時候,姚雄和高延宗的軍隊已經殺進了兩淮地區,在如今的情況下,江北幾乎沒有戰心,相繼投降。
當魯廣達反應過來的時候,他的任務從鎮守江北變成了帶著有生力量逃出江北。
建康。
陳頊坐在上位,看著手裡的戰報。
他的雙手顫抖了起來。
“我不是說.秘密,秘密.”
而看到後續的各地的反應,他眼前一黑,險些暈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