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許多奸賊,都覺得江北一定守不住,只有依靠江水才能防守,甚至覺得我們應當放棄江北。”“何等的荒謬!”
“你們是江北各地的官員,更不該聽信這些禍亂之言!要全力治理,不能鬆懈,哪怕明日漢兵就殺過來了,今日也得全力治理!”
黃法氍訓斥了他們一番,這些人也不敢有什麼怨言,紛紛低頭稱是。
就在這個時候,徐敬成走進來,也不管對方的身份,直接要求他們暫且離開,官員們起身走出去,徐敬成卻屏退了左右,關上了門。
“將軍!不好了!”
徐敬成從懷裡拿出了文書,“今日騎士們抓住了幾個傳播謠言的商賈,我親自去審問”
徐敬成將審問的內容放在了黃法氍的面前,黃法氍若有所思的開啟文書,細細的讀了起來。
徐敬成看著黃法氍一點都不著急,漫不經心的反覆讀著這些文書,終於是忍不住了,“將軍,你說句話啊!”
“這到底要怎麼辦呢?”
黃法氍聞言,開口說道:“那幾個騎士有功,可以封賞。”
“我問的不是騎士,是朝廷,朝廷是不是真的要.”
“嘭!”
黃法氍將手裡的文書狠狠蓋在案上,生氣的看向徐敬成,徐敬成趕忙低頭,“將軍,我只是有些擔心.”
“不必擔心。”
“這還是敵人的離間之計。”
黃法氍抬起頭來,眼裡滿是無奈,南北的差距真的是越來越大,尤其是在軍事上,齊國和周國本來就是擅長玩奸細的國家,如今這兩個變成一個了,在諜戰這方面,陳國跟北邊這倆貨壓根不在一個水平上。
對面已經制度化了,陳國還在讓士卒們白衣去打探訊息。
這陳國的城池,對面是想來就來,童謠想傳就傳,防不勝防。
黃法氍頗有些頭疼。
他沉默了片刻,而後叮囑道:“敵人妄圖在建康離間,未能成功,如今卻又想要來離間我。”
“這些人的話,絕不能相信,要好好審問,若真是奸細,看看能否收復,若只是道聽途說,傳播謠言,那就關押起來,按著律法處置!”
徐敬成急忙點頭稱是。
一道看不見的暗流在各城內湧動起來,騎士們加強了戒備,甚至一度中斷了幾個重要的道路,想要將各類的謠言壓制下去。
但是成果不算太明顯,謠言不只是侷限在百姓那裡,就是在軍隊,也有了許多關於朝廷要抓黃法氍的謠言。
將士們是半信半疑,黃法氍的澄清都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就在此時,朝廷的使者坐著船,來到了江北的渡口。
朝廷確實沒有想要抓黃法氍的意思,若是要抓他,也不可能派一個士人帶著百餘人前往,像先前,都是讓章昭達帶著精銳甲兵過去的。
在江北渡口,徐敬成早已做好了迎接使者的準備。
黃法氍是擔心有人對使者不利,再將罪過扣在自己的頭上,因此派遣徐敬成帶著精銳前往渡口迎接,要求他一路護送,全力保障使者的安全。
使者走下了船,來到渡口,就被嚇了一跳。
徐敬成帶著大軍前來,知道的是迎接,不知道的卻說這是示威。
徐敬成倒是解釋了這邊不太平,有賊人作亂,希望使者勿要多慮等等。
而後,他讓使者上了車,大軍護送著使者一同前往城內。
浩浩蕩蕩的隊伍朝著城池走去。
徐敬成警惕的看著周圍,要防止百姓作亂。
隨著隊伍距離城池越來越近,沿路的百姓也開始多了起來,不過,有士卒開道,這些人根本無法靠近。
就在這個時候,遠處忽出現了騷亂。
徐敬成趕忙下令列陣。
就看到有百餘人努力的往這邊靠近,士卒們開始了壓制,可他們也不懼怕,大聲嘶吼起來。
“黃將軍是賢德之將!!不能抓!!”
“請朝廷開恩啊!!”
“江北百姓都受黃將軍恩德!!”
眾人嘶吼起來,而後開始往這邊聚集的百姓越來越多,而聽到這些人的話,本來正按著他們計程車卒都有些茫然,不知該怎麼辦。
越來越多的人開始聚集,一同為黃法氍所發聲,請求朝廷開恩。
甚至在遠處出現了幾個持著壽杖的老頭,白髮蒼蒼,這歲數連士卒都不敢碰他們,這些都是城內外有名望的老人,也是來為黃法氍求情的。
使者從馬車內探出頭來,聽著外頭那混亂的聲音,又看向一旁呆滯的徐敬成,牙都要咬碎了。
“徐將軍,這是什麼意思?!”
“先是以大軍恐嚇,而後再以百姓要挾??”
“陛下對黃將軍如此信任,黃將軍何以如此?!”
一時間,徐敬成頭皮發麻,“非也!非也!這些人”
他趕忙看向了左右的軍官們,“驅趕人群!!沿路戒嚴,無論是誰,都不許靠近!!不許靠近!”
軍官們四處下了令,士卒們雖然在心裡都贊同這些百姓們的想法,但是軍令是要遵守的,只好開始驅趕這些為黃法氍喊冤的眾人,不過,倒是沒有下狠手。
徐敬成強行下令,清空了道路,又派人一路清空到城內。
可他的行為,卻又加深了謠言的可信程度。
他們前來喊冤,士卒們卻直接開始趕人,還要全城戒嚴,這就是要抓黃將軍啊!!有人便開始將矛頭對準了迎接的將軍們,認為這些人是要幫助朝廷來抓黃法氍的。
也就是徐敬成平日裡治軍還比較嚴厲,在軍中有威望,才能硬著頭皮,強行壓制這些將士們,不讓他們起來作亂。
即便是這樣,使者和隨行人員的臉色已經是非常的差了。
當他們到達城外的時候,黃法氍親自出來,總算是安撫好了將士們。
徐敬成一臉的委屈,看著黃法氍,欲言又止。
“無礙.”
黃法氍朝著他說了一句,而後前往拜見使者。
使者在黃法氍面前強行擠出了笑容來,當眾宣佈了對黃法氍的封賞結果,但是,在宣讀封賞之後,使者就急著要回去了,黃法氍再三挽留,使者也只是婉拒。
使者滿臉堆笑的告訴黃法氍,自己前來的時候耽誤了時日,沒辦法繼續待著,既然宣讀了命令就該早些回去。
黃法氍自是不能強行扣留使者,這次是親自將使者給送回去。
黃法氍就這麼站在碼頭,看著使者的船漸漸消失在遠處。
將軍們都鬆了一口氣,臉上出現了笑容。
原來是真的要封賞,不是要問罪,這可太好了。
只是,背對著他們的黃法氍,此刻臉上卻是深深的絕望。
他隱約意識到,好不容易緩和的君臣關係,可能要出大問題了。
可對這個問題,他卻沒有任何辦法去彌補,去緩解。
他無能為力。
徐敬成再次走到了黃法氍的身邊,他不再像從前那般的草率,作為護送者之一,他也知道問題的嚴重性。
“將軍,我在建康還有些朋友,讓他們幫忙告知這裡的情況吧,奸細太多,教唆百姓.”
“不必。”
“求情的越多,情況越嚴重。”
“那我們怎麼辦?”
“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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