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後。
風雪中金兀朮默默看著面目全非的開封。
城牆已經沒有了。
只剩下兩圈殘存的遺蹟。
從他面前的最外圈遺蹟開始,可以看到裡面一道彷彿刻槽的溝壑,很明顯是什麼巨物撞擊而成,它從外面擊碎了城牆,然後繼續向前,犁開城內地面同時掃蕩沿途一切,最後因為力量耗盡停下。
然後換個位置繼續。
無數這樣的刻槽摧毀了原本週長几十里的城牆。
並夷平了城內一切。
而在原本的御街上,則堆著兩萬多顆人頭。
留守金軍士兵的,城內金國官員和那些依附金國的地方豪強的。
而人頭最高處,則是一灘明顯被踩踏形成的爛肉,用木頭挑著,那是他的左膀右臂之一,也是被他留在這裡鎮守大本營的大抃,而大抃後面是同樣被夷平的內城。
整個開封城就只剩下皇宮。
殘破的曾經大宋皇宮,就這樣在一片廢墟中詭異地矗立著。
同樣他儲備在這座城市的所有物資也蕩然無存。
“他們是怎麼到這裡的?”
他說。
他面前是根人棍。
被包裹著彷彿一個大號蠶蛹。
這是一名謀克,被故意留下來,被緊接著從鄭州趕來的金軍救起。
“大王,那妖人會用妖法,他有個方天畫戟,一指就能把人收進去,城裡被他們驅趕出去的十幾萬人,全都被他收進去了,那些士兵也一樣,他只要帶著被收進去這些人飛走就行。這城牆是他用兩個房子一樣大的鐵球,從外面一塊塊砸碎的,他還有個女妖跟著,那女妖騎著龍會噴火,連城牆都能用尾巴砸塌了。”
後者帶著刻骨銘心的恐懼,顫抖著說道。
“他們去哪兒了?”
金兀朮問。
問這個問題時候他也在顫抖。
因為他實際已經猜到這個妖魔去哪兒了。
“他說為了完成岳飛遺願,他要帶著這些人直搗黃龍。
岳飛的兒子岳雲,女婿張憲都跟著他。”
人棍說。
金兀朮深吸一口氣。
“立刻向上京奏報,淮南各軍全部撤過淮河,阿魯補,由你接管各軍。”
他說。
“大王,此時就算您返回上京也來不及了。
不如全力南下攻破江南。”
旁邊的歸德守將阿魯補說。
他是第三天就趕到,不過趕到也沒有意義了。
他的意思很明白,對方既然會飛那說不定這時候已經到黃龍府,就算這邊撤軍回援也不可能趕上,既然對方妖法這麼厲害,那上京恐怕守不住,畢竟上京現在根本就沒幾個守軍。金軍主力全都在南邊,全都在金兀朮這個燕京行臺手下,他本來就是都元帥,北方別說女真,就是契丹,渤海,漢人青壯能徵召的也都在這裡。
赤盞暉,韓常,包括眼前這坨渤海爛肉,都在金兀朮節制下。
趕不上了。
只能說聽天由命了。
但卻可以拼盡全力打過長江攻破臨安。
到時候大不了做交換唄!
“你覺得一個把趙構扔油鍋的人會在乎趙家皇帝死活?
更何況我能坐視上京危急而不顧?”
金兀朮喝道。
阿魯補趕緊閉嘴了。
“走,回上京!”
金兀朮喝道。
緊接著他上馬,帶著他身後跟隨而來的騎兵開始他的三千里勤王。
“神仙,居然真有神仙?那怎麼之前沒見出來?
阿魯補在後面看著,黯然地自言自語著。
“大人,這些?”
旁邊軍官指了指那堆京觀。
“燒了吧!”
阿魯補說。
說完他拔出刀,直接刺進了人棍的心臟。
而三千里外的開原以北,燃燒的鹹平府城背景上,楊豐滿意地切換回自己的視野,他是五天前突然降落的,然後直接就攻破了城市。
守軍……
哪有守軍。
這裡是我大金腹地,別說守軍,城內近半青壯都在南方呢,實際上城內人口都南遷了不少,說到底哪怕有河北山東這些地方,也不會選擇這裡。我大金本來就是猛安謀剋制度,入關玩跑馬圈地就行,一堆編入猛安謀克的都在河北山東山陝等地當主子鎮壓刁民呢!
而留在這裡的也從未想過會有敵人從天而降。
半夜到達的楊豐,直接一鐵球砸塌了城牆。
然後四萬八千士兵蜂擁而入。
剩下就是衝進各家把男丁拎出來挨個放血。
現在他手下又增加了四萬新兵,也就是在開封帶走的青壯,他總共在開封帶走了十二萬男女老幼,曾經人口百萬的開封,現在就剩下這些人口。
這也不少了。
我大元初年時候整個汴梁路才剩下十八萬口。
開封城估計也就兩三萬。
“念往昔,繁華競逐,嘆門外樓頭,悲恨相續。”
他感慨著。
然後……
“開始吧!”
他說。
八千重甲士兵結陣向前。
開封城內的血戰,並沒有讓他們的數量減少太多,實際上他們在開封總共陣亡才兩百,倒不是說金軍太弱,而是平均每個士兵都至少重傷一次,部分甚至重傷過三四次,最高紀錄是一個重傷八次的。
重傷就被複原,再瘋狂衝鋒再重傷再被複原,一遍遍重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