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江。
京口閘。
百姓戰戰兢兢的目光中。
我大元江東宣慰使阿剌罕,陰沉著臉站在碼頭上,看著一艘艘正駛入運河的戰船。
這是前往杭州征討的,之前鎮壓在浙江的元軍主力,其實就是杭州那些而已,還有部分是明州用於向北方海運的水師,所以在杭州守軍全軍覆沒後,附近已經無法集結反攻的兵力,他花了點時間,才從各地抽調然後完成這支討伐大軍的集結。
實際上現在他手中能動用的機動兵力也不多。
主力都在張弘範那裡。
後者帶走數萬機動兵力南下追殺宋軍。
“妖魔,哪裡來這麼多妖魔?”
他有些茫然地說道。
最近這妖魔的確有點多了。
不僅僅是杭州冒出妖魔把抹速忽變成一攤爛肉送來,還殺光了杭州所有元軍包括其隨軍家屬,甚至包括投降大元的宋朝官員。就在同時廣東的李恆也告急,他的宣慰副使,也是追殺宋軍的統帥,剛剛在崖山全殲宋軍的張弘範被妖人殺害。
李恆找到時候其實還沒死,但因為在裡面塞的太緊,太深,實在找不到好辦法弄出,只好硬往外扯,而身上大部分骨骼都粉碎的張弘範,被一不小心拉斷胳膊,然後因為卡在裡面無法及時救治,最終血流乾而死……
不過救出來也沒用。
內傷太重,部分內臟都已經開始腐爛了。
最終李恆只是摳出一堆爛肉來。
而這還不沒完,剛剛他又收到上游的訊息,一個妖女在釣魚城稱帝,自稱大明女皇,已經攻陷重慶。
而且攻陷方式堪稱恐怖。
以兩條巨龍口吐藍焰火燒元軍水師而後登陸,緊接著撞塌城牆,明軍直接衝進城內,城內剛投降不久的宋軍毫不猶豫倒戈,和明軍內外夾擊,兩條巨龍在天空不斷噴出藍焰火燒抵抗的元軍甚至直接吞噬。剛剛佔領重慶的川西行樞密院副使不花被巨龍生吞,部下頭號猛將,也是當年屠成都的主將紐璘兒子也速答兒被藍焰燒成灰燼,因為重慶地方特殊,也沒地方跑,城內兩萬元軍無一倖免。
現在上游已經亂了。
畢竟四川元軍主力因為之前進攻重慶基本上都在川東。
精銳就是重慶這些。
他們全軍覆沒後意味著這個妖女在川東,甚至整個四川短時間內都可以說無敵的,同樣她佔據重慶也就意味著隨時可以順流直下出川。
一旦她出川,那麼兩湖江西這些地方肯定跟著造反。
這是必然。
現在就依然不斷有造反的。
所以下游亂了,上游也亂了,短短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剛剛還在征服喜悅中的我大元就不得不面對迅速崩壞的統治。
而且還很詭異。
妖魔?
從哪裡冒出來的?阿剌罕有些茫然。
我大元橫掃天下,滅國無數,什麼宗教的沒滅過?怎麼就突然冒出個妖魔了?他身旁一名將領卻看著不遠處的人群中,那裡一個身穿很招搖的衣服的怪人,正拎著根不知道什麼做的杖,在那裡饒有興趣地看著他們,不過這將領也只是撇了一眼,他還沒那麼多閒心找樂子。
“宣慰,末將倒是想起一件事,您不覺著這個妖女與噴藍焰的龍,就像契丹人供奉的雙神裡面的天女和雙神所乘神龍嗎?
他們說神龍也是噴藍焰。”
他低聲說。
然後他還看了看不遠處一個將領。
阿剌罕愣了一下,隨即目光同樣轉向這個將領。
“所以,在過了一百三十多年,無論漢人還是女真,都快把我們忘了的時候只有契丹人還記著我們?這真是有些諷刺啊。”
這時候一個聲音突然響起。
阿剌罕和那將領愕然抬頭,然後就看見那怪人正走出人群。
“契丹人供奉的雙神?還有什麼特殊標誌嗎?”
楊豐說。
之前被阿剌罕盯著的那將領,驚愕地看著楊豐。
“神人所乘是犀牛神獸。”
他本能地說。
楊豐手中九節杖一指,他的犀牛立刻出現。
“是這個嗎?”
他說。
那將領都傻了,完全說不出話來。
他肯定見過犀牛,畢竟我大元早就征服大理了,這時候雲南又不是沒有犀牛,不過這種畫風的犀牛,以這種方式出現在他面前,還是讓他被衝擊的大腦宕機。
旁邊一個元軍軍官毫不猶豫地掏出一個玉牌看著。
“是。”
他戰戰兢兢地說。
“還有什麼,方天畫戟嗎?”
楊豐說。
他手中九節杖瞬間變形為方天畫戟。
“還有什麼,金甲嗎?”
他緊接著說。
然後身上驀然多出一套金燦燦的鎧甲。
恍如換上聖衣般。
一下子氣質就完全變了。
而他已經到了那軍官面前,在後者木然地目光中,從他手中拿過玉牌,這明顯是個護身符,上面雕刻一男一女兩個神靈,男的騎著一頭犀牛,女的坐在龍背上,上方還有一條龍,雖然線條簡單,但形象是對的。
而且雕刻頗為精緻。
畢竟契丹實際上很大程度上已經與蒙古一體。
鐵木真當年逃難時候就剩下十幾個手下,裡面還有兩個契丹,而且還都是耶律氏,現在早期歸附的契丹貴族,在大元待遇並不比蒙古貴族差,明州的海運元帥就是石抹也先的後代。
“我們倆分家了,各過各的,她去做大明女皇了。”
楊豐說。
說完他把玉牌遞給那軍官。
後者腿一軟直接跪下了,與此同時包括那將領在內,還有大批應該都是契丹的將領紛紛跪下了。
“起來,這妖魔就是殺了抹速忽的!”
阿剌罕怒吼道。
“宣慰,這是真神,當年就是兩位神明降世,帶著天兵殺女真,末將祖上曾經目睹,並從此供奉雙神,還有契丹追隨雙神而去。宣慰,神明法力無邊,並非咱們能抵擋,請宣慰奏明大汗,那些妖僧都是騙人的,我們契丹當年就是舉國信奉,結果才被女真所滅。他們會毀了大汗的江山,這位才是真神,大汗當請真神往大都,以真神為國師,若無禮於真神,我等都難逃一死。”
那將領轉身對著他哀求。
“起來,再不起來,軍法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