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如流寇般的太祖親征大軍,在太祖高皇帝威嚴的目光中,就這樣哭著向前……
哭也得去啊!不去是真會死的。
那太祖高皇帝就飛在天上,看到有逃跑的直接一道金光射過去。
而且他晚上也不睡,晚上也在天空盤旋,用他那個法器盯著,有偷偷摸摸試圖逃走的,最終還是一道金光,所以夜晚宿營荒野的青壯們,都哆哆嗦嗦地看著星空,只要一道金光劃過,那就可以確定是有逃跑的被處死了。
這誰敢逃啊!
而且他六親不認,連宗室也殺。
別說宗室男人,女的敢逃跑他也照殺不誤。
倒是大部分已經確信,這真是太祖高皇帝下凡了。
太狠了。
而且沿途所有鄉村青壯同樣被裹挾進隊伍,本著不能看別人好的原則,那些從鄱陽北上的青壯,很認真地搜遍一個個鄉村,儼然石壕吏般,把所有能動的青壯全搜出來帶上。他們就這樣走了三天,到第三天下午時候,終於走到了石門,這個速度其實很正常,兩百里而已,這年頭老百姓都是步行慣了,只要能吃飽飯,一天走八十里毫無壓力。
這一帶人口稠密農業發達,鄉村密佈,也不缺吃喝。
就是不停走而已。
而此時總數已經突破四十萬,至少在地面看已經可以說無邊無際了。
石門。
這裡其實是石門巡檢司。
“回,回,回太祖爺,清虜晌午才到官港,他們並未走建德,是從東埭過來,據說在東埭打了一仗耽誤一天。”
本地巡檢趴在地上,哆哆嗦嗦地對著天上的太祖高皇帝說。
所以阿濟格終究還是被楊豐嚇得沒敢走建德,畢竟他們去建德終究還是要沿著升金湖走,既然楊豐已經在升金湖出現,那就意味著不排除直接到建德阻擊他們……
這個妖魔又不需要非得靠著那頭怪獸。
他自己就可以啊!他只要往建德城頭一坐,阿濟格還是過不去。
得躲著他。
所以南下東埭也就是東臺,再從東臺斜插官港就很合理了。
雖然是小路,但也的確是商旅通行的正常道路。
“東埭還有人阻擊他們?”
楊豐意外了一下。
“回太祖爺,此前池州士子吳應箕等起兵欲奪回池州,兵敗後逃過去,還得祁門等地增援,據說在籍翰林金聲在徽州起兵,清虜也顧不上管,他們在東埭近一個月了。”
巡檢說。
雖然楊豐的確知道這些,但他們能在東埭阻擊一下還是令人意外。
當然,這並不重要了。
因為楊豐已經看到了北邊大隊騎兵行軍的塵埃。
“立刻派人去浮樑,告訴淮王,清妖已經到了,要他趕緊過來。”
楊豐說道。
說完他徑直飛向前方。
而在他下面是超過四十萬人擁擠在一起的巨大陣型,因為數量太多甚至完全堵塞了石門以北,填滿這個最寬處也僅僅十幾裡,而且向北不足十里就已經收縮成幾百米寬的三角形河谷丘陵。
甚至都不是平原。
只是相對於周圍崇山峻嶺而言地形平緩些的丘陵和破碎平地。
那些一簇簇的青壯們,因為看不到北邊南下的清軍,所以還在低頭默默工作著,路上楊豐已經給他們制定了符合他們情況的戰術,就是儘可能多的製造拒馬。這裡竹子遍地,山林無數,就是砍伐然後綁成拒馬,而且不僅僅是綁成拒馬的,還有直接半埋的,用削尖的木頭向北斜指。
四十萬人。
一人就算埋一根,那還是四十萬根呢。
這些絕大多數都是農民,本來也都是帶著農具為武器,速度快點一個人一下午埋幾十根不成問題。
也不需要真的用尖木樁,這些東西的用途是堵塞,只要是根掰不斷的木頭就行,甚至枝葉都不用修剪,其實顧不上埋直接把樹砍倒扔地上也一樣,戰馬進去一樣會被絆倒。
他們不需要管佈局,自己那一簇周圍有空地就弄上。
包括自己的退路也得弄上。
楊豐要用拒馬堵死這一簇簇之間所有空隙。
甚至龍泉河的河水裡面都有拒馬。
畢竟河水也不是很深,騎兵完全可以透過,所以扎拒馬綁上石頭,直接扔進河水裡面,衝亂也無所謂,畢竟真要亂七八糟混在一起,就是想搬開都需要時間。
此刻從天空看,場面也是相當的壯觀。
底寬十幾裡,中間長七八里的接近於等腰三角形範圍內,無數一簇簇的青壯都在忙碌,在自己周圍用一個個拒馬一根根木樁,堵死自己和相鄰簇之間的空隙把自己圈在裡面。同時還有人負責在河灘撿石頭,然後堆到自己那簇裡,還有人在簇周圍堆土牆,不用太高,胸牆就行,也不用太厚了,只要能擋住箭就行。主要是他們缺少盾牌一類,最多用鍋蓋,用竹子紮成捆,甚至乾脆就是用草,就是一捆草也比沒有防護強。
厚度也是防護力。
好在清軍也沒有大炮了,所以只要是正常土牆就能擋住箭。
所有簇周圍都是這些,以拒馬和木樁填充簇之間空隙。
在簇外圍堆起胸牆。
在簇裡面準備大量用於投擲的石頭。
在胸牆上架起一根根削尖的長毛竹,而且都是儘可能長,甚至長達十米,反正就是剛砍的,連枝葉都沒必要去,把頭削尖就行。
光這個長度,其實就已經快要覆蓋簇之間空隙了。
四十多萬人。
簇之間其實沒多少空隙。
這樣恍如某個時代修水利工程數十萬人大會戰一樣的壯觀景象,真正展現了什麼叫人多力量大。
楊豐就這樣盤旋在上空,盯著他們的工作。
直到一群難民的出現。
“清虜來啦,快跑啊!”
“清虜來啦!”
……
他們邊跑邊尖叫著。
而最前面那些忙碌的青壯們瞬間一片混亂。
因為在這些難民後面,已經可以看到狂奔的騎兵。
立刻就有青壯想逃跑。
但下一刻金光破空而至,穿透一名逃跑的青壯,然後劃出一道弧線,重新回到正墜落的太祖高皇帝手中,後者緊接著升起。
“朕在此,你們怕什麼?”
他喝道。
青壯們哆哆嗦嗦地看看他,再看看狂奔而來的清虜。
後者轉眼追上難民,直接將其淹沒在馬蹄下。
“都準備迎戰,把毛竹伸出,人靠在胸牆後,清妖過來就刺,你們前面是拒馬,他們得下馬,拿火器的,拿弓箭的就射他們,沒火器弓箭的用石頭扔過去砸他們。你們都是宗室,這是保朱家江山,你們享兩百多年榮華富貴,這是你們職責,朕就在這裡看著,誰逃跑就殺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