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大宋搞審計

第24章 考績定功譽浙西

治平二年孟夏,湖州的枇杷黃得正好,州衙後院的石桌上擺著剛摘的鮮果,果皮上還掛著晨露。

章衡正用小刀剖開枇杷,金黃的果肉淌出蜜來,忽然聽見章平一路嚷著跑進院:

“大人!吏部的考績官到碼頭了!說是從汴京來的劉郎中!”

“劉彝?”

章衡挑眉,將枇杷核扔進竹籃。

這位劉郎中是出了名的鐵面,去年在蘇州考績,連已經名滿天下的蘇軾的面子都不給,硬生生挑出了三樁弊案。

他擦了擦手,

“備轎,去碼頭接。”

碼頭的風帶著水汽,劉彝穿著件月白長袍立在船頭,身後跟著兩個捧著文冊的吏員。

見章衡過來,他只略一點頭,語氣像淬了冰:

“章知州,本部奉旨考績,還請出示近年賬冊。”

章衡笑著拱手:

“劉郎中一路辛苦,先到州衙歇腳,賬冊早已備好。”

他瞥見劉彝身後文吏捧著的幾樣文冊,思忖道:“吏部考績標準,也無非就是“財政、流民、稅賦”三處,心裡不由得穩了穩——這三樣,湖州恰好都拿得出手。”

章州衙的賬房裡,十二隻樟木箱並排開啟,裡面碼著整整齊齊的賬冊。

劉彝的吏員剛要伸手,章衡忽然攔住:

“郎中請先看這隻箱子。”

他開啟一隻已經磨得發亮的箱子,裡面是本《湖州歲入歲出總覽》,封面用紅筆寫著“嘉祐六年至治平二年”。

“這是為何啊?”

劉彝皺眉聽到章衡和吏部郎中的聲音,不由得好奇問道。

“把每年的收支按類歸總,”

章衡翻開內頁,

“比如修堤花了多少,鹽稅收了多少,一目瞭然。”

他指著“財政結餘五千貫”的硃批,

“去年秋收後盤庫,除了正常開支,還餘下這些,都存在州庫,有庫吏的簽字。”

劉彝的吏員抽驗了幾本細賬,見“水患修堤”的支出明細裡,連每根竹篾的價錢都記著,忍不住咋舌:

“章大人的賬,比內庫的還細。”

“不敢當。”

章衡趕緊抱拳施禮,點頭回應。順手就遞過另一本賬冊,

“這是節流的法子。用竹籠代替石料修堤,省了三成銀子;按戶等收稅,逃稅率從兩成降到五成,這些都記在上面。”

劉彝翻到“以工代賑”那頁,見上面貼著河工的領米簽單,密密麻麻的指印像星星:

“光節流不夠,還得開源。”

“郎中請看鹽稅賬。”

章衡翻開最厚的那本,

“治平元年鹽稅七千貫,六年九千貫,今年預估能到一萬一千貫,增了三成。”

他指著附頁的鹽價公示,

“劉相公請看,把成本貼出來,百姓買得起了,銷量自然漲。”

劉彝的手指在賬冊上頓了頓,忽然抬頭:

“這些賬,可經得起查?”

“郎中隨意抽驗。”

章衡讓人請來戶房、鹽鐵司的吏員,

“他們都在,有問必答。”

折騰到暮色四合,劉彝的吏員才合上賬冊:

“相公,賬是對的,結餘五千貫沒錯。”

劉彝望著窗外漸暗的天色,忽然道:

“明日去看看流民安置處。”

章衡看到此處,心裡也明白,這位貼面郎總心裡還是有疑問。也不多話。

流民安置處設在城東的廢棄驛站,章衡讓人翻蓋了屋頂,壘了新灶臺。

劉彝剛進門,就見個老婦正領著孩童曬穀,金黃的稻子在竹蓆上攤成圓餅。

“張婆婆,這是吏部的劉郎中,來看看大家。”

章衡笑著介紹。老婦慌忙擦手作福,掌心還沾著穀糠:

“大人好!託章大人的福,俺家去年就分了半畝地,今年收了三石稻!”

她指著院裡的菜畦,

“這是俺種的青菜,夠吃了。”

劉彝看著牆上的名冊,見“張王氏”名下寫著

“原流民,現居東河村,有地半畝,農具一套”,旁邊還貼著她兒子在學田幹活的工票。

“這些都是官府分的?”

“不是分,是借。”

章衡糾正道,

“地是借的,三年後還;農具是租的,秋收後還兩升糧。這樣既不讓他們白得,也能讓他們安心留下。”

走到西廂房,幾個漢子正編竹籠,竹篾在手裡翻飛。見了章衡帶著一群官老爺朝這邊走來,為首的漢子直起身就喊起來:“章大人來了!這月的工票夠換五升米了!”

“鐵柱啊,最近這手下得夥計又快了幾分啊!”章衡打趣道。

王鐵柱,如今成了竹編隊的頭兒。

劉彝拿起只竹籠,見上面刻著“王記”二字:

“這是要賣?”

“回這位大人的話。賣給修堤的河工,”

王鐵柱笑得憨厚,

“章大人說,編得好還能多換米。俺們編籠,河工修堤,都是正經活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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