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牙錢清則商稅興
章衡環顧四周,見一賣酥梨的老漢正踮著腳往竹筐裡碼果子,見章衡過來,粗糙的手掌在圍裙上蹭了蹭:“這位老爺可是要買酥梨麼?俺這梨今早剛摘得,甜得發緊嘞!”
章衡白手笑道:“我不買老丈得酥梨,卻是有其它事與你分說。”
“老丈,你這賣梨的牙錢是個什麼收法,你可知官府的章程?”
“章程?什麼章程?老漢不知。收牙錢的說多少就多少,我今日的牙錢交了六文,稅票還在這兒呢。”
他從筐底摸出張皺巴巴的紙,邊角都磨捲了。
章衡蹲下身,指著稅票問:“要是這牙錢票據上,得您和買主都簽字,官府留個底子,您願意嗎?”
老漢渾濁的眼珠狡黠的轉了轉:“願意!咋不願意?去年冬裡,李吏員收了俺五十文牙錢,稅票上只寫三十文,俺跟他理論,他還說‘老漢家不識數’!”他擼起袖子,露出黝黑的胳膊,“按雖然不識字,但俺會畫啊,有個憑據,他還敢胡寫?”
旁邊買羊湯的一個漢子正給湯鍋里加水,聽到老漢的話,加了一半水的湯鍋也不管了,
“這法子中!按著羊肉湯,可每月也得交二十文牙錢。上月市易務的人來,硬說俺漏了五文,要不是俺媳婦把錢袋子藏懷裡,差點就又被訛去了五文。”他啐了口唾沫,
“有簽字畫押,誰也賴不掉!”
“你這廝,那個訛你那五文錢了?休要口汙了我清白。”
收牙錢的小吏也是個不吃虧的,雙眼一瞪,作勢就要衝上前來理論。
卻被章衡一個冰冷的眼神給嚇退了回去。
這時,個挑著菜擔的農婦放下擔子,懷裡的孩童伸手去抓筐裡的黃瓜。“俺們種菜的也能簽字?”農婦怯生生地問,手指絞著圍裙,“俺不認字……”
“不認字可以按手印。”章衡笑著比劃,“就像這樣,把拇指按在紅泥裡,再印到票據上,一樣算數。”
農婦的眼睛亮了,抱著孩子往人群裡擠了擠:
“那敢情好!上次賣菜給酒樓,賬房說牙錢收了三文,俺總覺得不對,可沒憑據,只能認了。有這手印,俺也能跟他對對賬了!”
周圍的小販們七嘴八舌地應和起來,賣糖葫蘆的老漢舉著串糖球喊:
“早該這樣了!啥都明明白白的,誰也別想佔便宜!”
磨剪刀的匠人揮著剪刀附和:
“就是!官府有底子,俺們有票據,這才叫公道!”
章衡望著眾人激動的神情,忽然覺得手裡的票據樣稿重了許多。
新票據推行看來也是大勢所趨啊,理應儘快在汴京開始推行。
夕陽把街市染成了金紅色,小販們的吆喝聲裡都帶著笑意。票據上的簽字畫押,不僅是給官府看的,更是給百姓心裡裝的一份踏實,一份放心,還有那份對“清楚明白”的樸素期盼。
章衡這幾日也不再衙門辦公,也是汴京城四處轉著檢視新牙籤票據的施行情況。
綢緞商從江南運來的絲綢剛卸船,市易務的吏員就遞上三聯票據。綢緞商人在“賣方”處按了手印,汴京的綢緞莊在“買方”處簽字,吏員蓋了章,三方各執一聯,整個過程不過半盞茶功夫。
“比以前省事多了!”
江南商人笑著說,
“以前總擔心牙錢收多了說不清,現在有這票據,回去也好對賬。”
幾日下來,章衡也是隨機應變,遇到新情況隨時調整。西市的糧食交易區,晌午剛果就起了岔子。
賣糧的老農不會寫字,沒法簽字,急得直搓手。
章衡見狀,讓人在票據上添了個“手印處”:
“不會寫字的按手印,一樣算數。”
他蹲下身,教老農怎麼按手印,
本章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