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大宋搞審計

第11章 編《審計要略》初成

第二卷“案例考”選了李嵩案等五個典型案例,詳細記錄從異常發現到證據鍊形成的過程;

第三卷“實操錄”列了二十八種常見異常情形及應對,連“如何詢問船工”“如何測量船板厚度”都寫得清清楚楚。

最亮眼的是“異常資料篩查法”的定稿。

章衡把它放在首捲開篇,用歐陽修辭風寫了段引言:

“賬者,民之脂也;審者,衡之器也。脂有厚薄,器需精準,故以異常為鏡,照見虛實。”

他特意將蘇軾送的端硯壓在引言上,彷彿要借那“賬明如鏡”的寓意,給這法子添些分量。

歐陽修派人送來的《慶曆以來三司弊案錄》副本,被他拆成了散頁,每頁都貼著小紙條。

“河工款超三成即貪腐”那條,被他擴充套件為“公用款超預算兩成需核”,並注“歐陽公舊例,今稍調整,因漕運與河工損耗有別”。

這種既守師法又不拘泥的做法,讓章平看得直點頭:

“這樣後人用起來,就知道該活學活用了。”

章衡還在書末加了篇“自敘”,寫

“嘉祐二年冬,始查楚州漕運,見賬冊數字與百姓疾苦相連,方知審計非算術,乃治世之術”。

他想起老婦的麥餅,把“賬冊即民心”四個字寫得格外重,墨跡幾乎透紙。

書稿完成那日,章衡帶著它去了歐陽修府中。老夫子剛看完《新五代史》的校樣,見他抱著藍布包裹進來,笑道:

“這必是你的心血之作。”翻開首卷“異常資料篩查法”,歐陽修指著“固定值異常”那條:

“李嵩案的根就在這,你把它寫透了。”

看到“抽樣核查法”裡的“五綱抽樣”,又點頭,“比老夫當年逐筆查省勁,卻更準——這就是後生可畏。”

他看到書末的“自敘”,讀到“賬冊即民心”時,忽然放下書稿:

“你這話,比老夫的《弊案錄》說得透徹。這書該進秘閣,讓三司吏員都學學。”

歐陽修當即提筆寫薦書,墨錠在硯臺裡轉了三圈:

“臣歐陽修薦章衡《審計要略》:其法源於實務,其理合乎民心,可作三司吏員範本,使天下賬冊皆明如鏡。”

他把薦書摺好,與書稿一起交給章衡,

“秘閣藏的都是治國之書,你的書配得上。”

送書稿去秘閣那日,章衡特意穿了仁宗賜的緋色章服。秘閣校理接過書稿時,見封皮“審計要略”四個字筆筆沉穩,笑道:

“近年秘閣收的多是詩文,難得有這樣的實務之書。”

他翻開首卷,看到夾著的賬冊殘頁和紅圈批註,又贊,

“連證據都帶著,真是踏實。”

九月初,秘閣傳來訊息,《審計要略》被列為“三司吏員必讀書”,副本發往各路轉運司。

章衡收到秘閣送的藏書印時,那方銅印蓋在扉頁,與歐陽修的薦書、蘇軾的題字(他特意託人求了“真數見真意”題簽)並排在一處,倒像幅別緻的字畫。

章平在三司衙門的公告欄看到通知,上面寫

“凡查賬者,需依《審計要略》篩查異常資料”,興奮地跑回來:

“公子!您的書成範本了!方才見楚州新來的吏員,正捧著抄本在記‘五綱抽樣法’呢!”章衡正在給書稿加批註,補了條“近日查揚州鹽運,見鹽價與銷量反向波動,亦屬關聯異常”。

他聞言笑了,指著案上的端硯:

“你看這硯臺,越磨越光;這書也一樣,得讓後人在實務裡磨,才會管用。”

數日之後蘇軾的信,裡面夾著張鳳翔驛站的新賬冊,上面用紅筆標著

“按抽樣法核查,發現驛馬草料虛報三成”,

末尾寫:

“你這書真是好,我替鳳翔吏員謝你”。

章衡把信夾進《審計要略》,忽然覺得這書不只是紙頁裝訂的冊子——裡面歐陽修的教誨,有蘇軾的墨痕,更有無數賬冊數字背後的民心。

秋雨又開始下了,敲在書房的窗紙上,像在數著書頁。

章衡望著案上的書稿,想起編纂時的每個深夜,那些賬冊上的數字在燈下漸漸活過來,變成趙老丈的船槳、老婦的陶碗、汴河上的帆影。

他忽然明白,所謂“審計要略”,根本不是死板的條文,而是“見賬如見人”的初心——就像那方端硯,磨的是墨,照的是心。

後來歐陽修跟韓琦說起這書,老相公翻到“異常資料篩查法”時,拍著案道:

“有了這法子,以後查貪吏就像按圖索驥!”

歐陽修捻著鬍鬚笑:

“我早說這孩子能成,你看他把賬冊寫成了治世的藥方。”

書房裡的賬冊漸漸歸了檔,只有《審計要略》的原稿總在案頭。章衡時常翻開,在空白處補上新的案例,墨跡層層疊疊,倒像塊被反覆研磨的硯臺。

這書的真正完成,不在秘閣收藏的那日,而在每個吏員用它查出異常、護住民心的時刻——就像汴河的水,要在流動裡才見清澈,這書也要在實務裡,才見真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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