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治鄭再治賈魯河
整整一冬天都對著鄭州地圖在尋找根治鄭州乾旱的辦法,馬不停蹄的在鄭州大地上賓士,考察境內大大小小各條河流,不時的還跟沿河住了一輩子的老農交流,最終決定開春必須要治理賈魯河。
開春,鄭州的凍土剛化開一層薄冰,章衡就帶著李默登上了賈魯河的堤壩。
渾濁的河水在河道里懶洋洋地打著旋,像條困在泥沼裡的巨蟒,沿岸的土壩被去年的洪水衝得豁了好幾個口子,露出裡面枯黃的蘆葦和散碎的碎石。
幾個老農蹲在壩上抽菸袋,銅製的煙鍋裡火星明明滅滅,在料峭的寒風裡頑強地閃爍,吐出的菸圈很快被風撕碎,消散在灰濛濛的天際。
“章官人,你看著水勢,這河怕是治不好嘍。”
蹲在最邊上的老漢嘬了口煙,菸袋鍋在補丁摞補丁的鞋底上磕了磕,褐色的菸絲末簌簌落在地上。
“官人啊,我在河邊住了一輩子了,從來沒聽說誰能降伏住了這條惡龍啊!”
他抬頭望了望灰濛濛的天,眼角的皺紋擠成了溝壑,
“前幾年州縣也動過念頭想修渠治理賈魯河,動用了幾個縣的民夫,花了不少銀子,結果一場暴雨就沖垮了。
咱們老百姓啊,早就不抱指望了。”
章衡沒說話,只是彎腰抓起一把河泥。
黑褐色的泥漿裡混著碎磚塊和腐爛的草屑,散發著一股刺鼻的腐臭氣息,黏糊糊地粘在指縫間,像塊甩不掉的膏藥。
他想起開封府送來的卷宗,上面用蠅頭小楷寫著賈魯河
“年久失修,淤塞三十餘里,沿岸五縣皆受其害”,
去年光是賑災就花了二十萬貫,卻還是有上千畝良田被淹,顆粒無收。
“李默,把圖紙鋪開。”
章衡的聲音在風裡有些發飄,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篤定,像磐石般沉穩。
李默趕緊從行囊裡掏出卷羊皮圖,在壩上展開時,被風掀得嘩嘩作響,彷彿隨時會被撕裂。
他慌忙用石塊壓住圖的四角,這才露出鄭州府繪製的賈魯河圖。圖上用硃砂標著淤塞段、險工段,密密麻麻的批註寫著“需石料五千方”“需勞力兩千人”“石灰三百石”,最後估算的銀子數用紅筆圈了起來,讓李默倒吸一口涼氣——整整五十萬貫,相當於鄭州三年的賦稅總和。
“使君,這銀子怕是……”
李默的話沒說完,就被章衡打斷了。
“銀子不是問題,問題是怎麼花在刀刃上。”
章衡的手指在“淤塞段”三個字上輕輕敲了敲,指腹的溫度彷彿要透過羊皮紙滲進去,
“你去貼個告示,就說鄭州府要修賈魯河,物料、勞力都要招標,誰報價低、幹活好,就用誰。讓大家都來試試。”
李默愣住了,眼睛瞪得溜圓:
“招標?大人,這可不合規矩啊。歷來修河都是官府直接派工派料,徵調民夫,哪有讓老百姓自己報價的道理?要是被言官知道了,怕是要參您一本。”
“歷來的法子要是管用,這河就不會堵成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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