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渝瞬間沒了脾氣。跟一個三歲就能站一天的天才比,他還有什麼好說的。
他咬著牙,拼命堅持。意識漸漸有些模糊,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不能倒,不能讓她看輕了。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他感覺雙腿已經失去知覺,即將崩潰的時候,一股清涼的氣息,忽然從他的後心“大椎穴”注入,順著脊柱一路向下,流遍四肢百骸。
那是一種難以言喻的舒爽感覺,彷彿久旱的河床迎來了甘霖。他原本痠痛欲裂的肌肉,瞬間被安撫下來,一股暖洋洋的力氣,從丹田深處,緩緩升起。
他猛地睜開眼,看到黃蓉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他面前,一根手指正抵在他的胸口“膻中穴”上。
“記住這股氣感。”黃蓉收回手,淡淡地說道,“這便是我用內力,為你梳理氣血,幫你找到的‘氣’。以後練功,就是要不斷地壯大這股氣。這便是‘內力’的雛形。”
李渝感受著體內那股微弱但真實存在的暖流,心中震撼無比。原來,這就是內力?這種只存在於小說裡的東西,居然真的存在!
“好了,今天樁功就到這裡。接下來,學吐納心法。”黃蓉領著他盤膝坐在陽臺的蒲團上。
江風徐來,吹散了身上的燥熱。
“我桃花島的內功,名為《碧波神功》。講究心合於氣,氣合於神,神合於虛。你初學乍練,我先傳你最基礎的入門心法……”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黃-蓉為他詳細講解了經脈執行的路線,穴位的功用,以及如何透過特定的呼吸節奏,來引導那股“氣”在體內迴圈。
她講得深入淺出,將那些玄之又玄的古老理論,用李渝能理解的方式娓M來。李渝聽得如痴如醉,第一次,他感受到了中華古武學的浩瀚與神秘。
一個下午的訓練結束,李渝感覺自己像是被拆開重組了一遍,渾身痠痛,卻又精神飽滿,尤其是丹田處,始終有一股若有若無的暖意,讓他覺得無比踏實。
晚飯是叫的外賣。兩人坐在巨大的餐桌前,氣氛又恢復了輕鬆。
“師父,我什麼時候能學點厲害的?比如你那個‘蘭花拂穴手’,或者‘落英神劍掌’?”李渝一邊扒著飯,一邊充滿期待地問道。
黃蓉優雅地夾起一筷子青菜,白了他一眼:“等你什麼時候能把渾元樁站穩兩個時辰,再說吧。根基不穩,學什麼都是花架子。”
李渝頓時像洩了氣的皮球。
吃完飯,角色,悄然互換。
李渝拿出一本嶄新的大學英語四級詞彙書,和一本練習冊,放在黃蓉面前。
“好了,師父,現在輪到我當老師了。”他臉上露出了“大仇得報”的笑容,“我們從最基礎的ABC開始……哦不,從音標開始。”
剛才還威風八面、指點江山的黃大宗師,此刻看著書上那些鬼畫符一樣的字母,頓時蹙起了好看的眉頭。
“這……洋人的文字,為何如此扭曲?”
“這是音標,學會了它,你就能讀出所有單詞。”李渝清了清嗓子,學著黃蓉下午的模樣,一本正經地說道,“學英文,首重發音。發音不準,開口就輸了。你先跟我讀,/i:/……”
黃蓉冰雪聰明,學什麼都快。可這英語發音,尤其是那些需要咬舌頭、捲舌頭的音,卻成了她天大的難題。
“是/θ/,不是/s/,舌頭,伸出來,輕輕咬住……”李渝循循善誘。
黃蓉試了幾次,臉都憋紅了,還是發不出那個音。她有些惱了,瞪著李渝:“這般古怪的發音,簡直是有辱斯文!”
“師父,練武可不能半途而廢,學英文也一樣。”李渝忍著笑,把她下午的話原封不動地還了回去。
黃蓉拿他沒辦法,只好鼓著腮幫子,繼續跟那些奇怪的音標較勁。
看著她那副又懊惱又認真的可愛模樣,李渝的心裡,湧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暖意。
一個,是傳授他安身立命之本的師父。
一個,是引導她融入這個時代的嚮導。
在這間可以俯瞰整個城市夜景的江邊公寓裡,他們以一種奇妙而和諧的方式,開始了屬於他們兩個人的,全新的生活。窗外江水奔流,室內燈火通明,一室溫馨。
……
時間如江水,不捨晝夜。
轉眼間,半個月過去了。
李渝和黃蓉的生活,形成了一種奇妙而固定的節奏。
清晨,天還矇矇亮,公寓寬敞的客廳裡,李渝便會赤著腳,雷打不動地站上兩個時辰的渾元樁。
從最初的五分鐘都難以堅持,到如今,他已經能勉強站滿一個時辰而面不改色。
汗水浸透衣衫,再被江風吹乾,週而復始。他的身形似乎沒有太大變化,但整個人的氣質,卻在悄然改變。
眼神變得更加內斂沉靜,步伐也多了一絲尋常人難以察覺的沉穩。
黃蓉則會盤膝坐在陽臺上,迎著朝陽吐納。
她很少直接指點,更多的時候,只是靜靜地看著。
但每當李渝的樁功出現最細微的偏差時,她總能第一時間發現,並用一根筷子,或者隨手拿起的一本雜誌,隔空點出他的錯誤。
上午,兩人會像普通大學生一樣去學校。
李渝上課,黃蓉則泡在圖書館,以一種恐怖的速度,汲取著這個時代的知識。從歷史到物理,從經濟到化學,她就像一塊巨大的海綿,貪婪地吸收著一切。
晚上,則是角色互換的“受苦”時間。黃蓉會在李渝身上,試驗各種桃花島的獨門練功法門。
有時候是用藥草熬製的藥湯為他浸泡身體,那滋味,又癢又痛,簡直生不如死。有時候則是用銀針刺穴,疏通他堵塞的經脈,那種痠麻脹痛的感覺,足以讓硬漢落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