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i,你可以叫我fang。”陳放主動用英文打招呼的,前世老是跟黑人打交道,簡單的用語還是沒問題的。恩佐打量下,他能聽出對方的口語還可以。
身材很纖細,年紀看上去不大,這出乎他的意料,本以為俱樂部給他介紹的外快是個成年人。
他很清楚自己的任務是什麼,就是訓練這個少年在進攻上的技巧。
其他的,不在他考慮範圍之內,所以恩佐馬上道:“請開始你的投籃,運球的熱身,毫無保留。”
高琳立刻翻譯給陳放聽。
陳放點頭表示明白,開始拿球,而恩佐也脫下衣服,準備自己的熱身。
剛才陳放的熱身已經啟用了肌肉和活動開了關節,他清楚應該是這名叫恩佐的外教想了解下自己的水平,好來制定訓練計劃。
陳寶國沒有走,而是坐在場下默默觀察,他也好奇,陳放是憑什麼得到組長的青睞。
陳放試了幾個球,找到一個彈力手感接近滿意的籃球,他先從中圈的邊線開始自己的運球,正面v字運球用胯下運球銜接,最後是背運來形成閉環。
左右手各做一次,依次前行。
恩佐觀察得很仔細,他發現陳放的左右手很平衡,並沒有出現弱側手失衡的現象,光憑這點,就已經很不錯,超越了很多人。
而他的運球選擇動作,也是最貼近實戰的,因為訓練的時候,如果持續練習一個動作,會造成肌肉本能,在比賽中,就會在情急之下,出現運球失誤。
這也是很多中國球員經常會被逼搶失誤的底層邏輯,說到底,是訓練中的運球銜接不合理。
運到底線後,陳放回來開始提前交叉運球,銜接單側胯下,以為背運做閉環,這是一個簡化的運球,會在實戰中運用更多的進攻性安全運球。
同時,他注意到陳放在運球時候的移動並不是一步一腳印,而是用碎步來代替,這是很有趣的發現,可能是他的一種習慣。
而之所以陳放會這樣,是因為他的身體要去避免對抗,保持動能去擺脫,不能讓重心太下沉,需要上下起伏,那肯定是碎步更適合。
回到中線的陳放,開始大力高位運球,然後銜接一個低位胯運,然後另外一隻手繼續重複,保持左右手反覆,他的腳步也變成小跳步。
這又是一個實戰化運球,結合了腳步訓練。
恩佐猜測之前就有人在教這個人,而且水平很先進,這讓他不由打起精神,他可不想被人比下去。
陳放開始原地運球熱身,他的速度在加快,球館迴盪著球和地板劇烈的撞擊聲,高琳不禁吞嚥了口水,因為太快了,球都成了殘影。
不過這個也特別消耗力量,陳放感覺自己的雙臂變得酥麻,果斷停了下來。
抱著球,看著恩佐。
恩佐似乎也被剛才陳放這套暴力運球震懾住了,當他發現所有人都在看他,才反應過來。
“ok,ok,開始投籃吧。”
不用翻譯,陳放聽懂了,射這個單詞,還是都懂的。
他先來到籃下,從指部開始啟用,隨著距離的拉遠,加上手腕,肘,肩,腰腹,最後是腳踝的。
當做完這套,陳放從自拋接球投籃開始,距離也從圍繞禁區的五個點,開始往三分線上靠。
都投中後,開始了運球合球的投籃。
恩佐從表情嚴肅到凝重,最後變成目光炯炯,他注意力都放在了觀察上。
除了幾個他覺得需要改進的細節,陳放的投籃無可挑剔。
因為沒人喊停,陳放運球來到三分線外,他擴出很遠,就當幾人不清楚他要做什麼的時候,他運球往三分線逼近,在距離一米左右的地方,出手。
球的弧線頗高,砸在外框彈出去。
這是陳放第一個沒投中的球,恩佐還在想,這才合理的時候,陳放已經撿到球,往外線跑。
還是一個節奏,銜接一個擺脫動作後,出手三分。
“刷!”
這次手起刀落,空心穿網。
“能不能來個傳球的?”陳放問。
“我來!”陳寶威跑進球場,來到籃下。
傳了一個,因為距離很遠,這個球的質量不高,恩佐皺了下眉頭。
“我來吧,這是我的職責。”恩佐算是給了個臺階下。
再次接到長傳,陳放感覺舒服多了,他運了下球,調整了下腳步,出手。
於是,他的表演開始了,場下的高琳和陳寶威,漸漸看呆了。
恩佐儘管也一樣很驚訝,但他畢竟是見過大世面的,忠實的履行著傳球職責。
當球穿網而過的時候,陳寶威問高琳:“進了多少個了?”
高琳愣住,慌忙道:“我也沒數,抱歉。”
“起碼連續進了五十個了。”陳寶威終於明白,組長為什麼這麼看重這個少年,這也太準了吧。
簡直重新整理了自己的認知,雖然自己不是籃球專業,但沒養豬還沒吃過豬肉麼,在體育學院六年,都沒見過這麼準的。
就在他驚歎的時候,進球還在繼續。
“噹!”球砸在前框,彈了出去。
陳放呼呼的喘氣,手腳痠麻,已經開始無法保證命中率了。
恩佐來到陳寶威這裡,問道:“這是山高俱樂部的球員嗎?”
“並不是,他是我們體育局的。”陳寶威自然交流無壓力,他問道:“感覺如何?”
“他多大了?”
“剛滿16歲。”
“耶穌,太棒了。”恩佐很誇張的張開手,感慨道。
“這份工作對我很有意義。”恩佐道。
因為這是合同之外的工作,來之前,是允諾恩佐具有選擇拒絕權,但現在目睹了陳放的神一樣的命中率,恩佐感覺自己遇到了一個很大的機遇。
訓練師的終極追求,就是培養一個強大的人,這在他履歷上,是最濃墨的一筆。
回到球場,恩佐主動伸出手:“恩佐·弗雷德,認識你很榮幸。”
“me too。”
“ok,那我們直接從運球結合投籃這個環節開始吧。”恩佐精神抖擻。
高琳站在旁邊,開始進入角色。
而陳寶威,還是沒選擇走,而是靜靜在場下旁觀。
“放,你的動作不能這樣。”
“我們模擬擋拆,外線的擋拆,不是簡單的一個變向或者轉髖。”
恩佐運球假設前方就是一個擋拆,他道:“我們要退一步,你要考慮到防守者擠掩護這個動作會導致為你擋拆的人,也會出現移動。”
“你需要退後半步,用碎步來銜接下個動作,你的姿態,也不要是正面持球,而是要學會側身持球,和轉身換手運球。”
說著,恩佐開始做示範,他的重心很低,退後,側身,轉身,球還是原地拍,然後他換手,加速橫移。
陳放嘗試了下,然後被恩佐叫停,手把手指正他的錯誤細節。
“然後你在擋拆擺脫後,你不要去投籃前奏動作,比如合球,比如屈膝,比如腳步開啟。這會讓補防的人,立刻意識到你要幹什麼。”
“你應該做出要突破的姿態,然後閱讀補防者的動作,再做下一步。”
“再去合球,出手。”
恩佐教得很細,陳放聽得很仔細,他嘗試了一下,得到了恩佐的讚賞。
“很好,你學習得很快,你是個天才。”恩佐不吝讚美支援。
為此翻譯的高琳,都覺得頗為臉紅。
但陳放毫無反應,他注意力都放在領悟上。
恩佐忽然走到場邊,對陳寶威道:“放的級別,我需要更多的幫手。”
“傳球的,掩護的,跑動的,這會讓我訓練他的效率提升很大。”
陳寶威點頭:“明天會不一樣的。”
“ok。”恩佐回到球場,對陳放道:“我們每天學習一個技術動作,這是我的風格,我希望你能牢固的掌握它,運用出,而不是僅僅會。”
“明白。”
隨著時間的飛逝,一堂耗時三小時的課,讓彼此都大汗淋漓,即便是高琳,都感覺額角冒汗。
恩佐的所謂一個技術動作,其實衍生出的東西很多,他展現出不同的比賽場景,他需要讓陳放知道,在什麼場景,這個動作的變招是什麼,如何去判斷。
這也是國內訓練師跟國外最大的區別。
國內以為是教動作,教會就可以,但國外訓練師是嘗試讓你理解,為什麼要用這個動作,這個動作的合理性是什麼。
在什麼樣的情況下,它是對的,什麼情況下,它是錯誤的。
陳放的訓練過程,有一部分時間是在聆聽和思考。
“明天見,放。”恩佐伸出手,他很滿意麵前的少年,聰明,領悟力強的同時,執行力也非常好。
“明天見,弗雷德。”陳放伸出手握上去。
他現在肯定了自己的選擇沒有錯,僅僅是一節課,他已經感覺學有所成。
恩佐的離開,也意味著高琳工作的結束,在陳寶威交代她明天直接來這裡後,她也走了。
陳放有些不過癮,但陳寶威一句話讓他沒了心情。
“你要快點去洗澡,換上衣服,然後吃飯。你的文化課老師,會在6點半準時到達宿舍。”
天底下沒有任何一個學生喜歡這個訊息,陳放也如此。
“明白了。”他垂頭喪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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