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腹說,“我會去摸索能潛逃出城的方法,希望公子繼續忍耐一二!”現在,他們還能趁著如廁交流,一旦魏侯疑心更重,只怕公子連走到哪裡,都得跟著人了。
隨後,心腹便出去了。
魏侯擊只關注公子連,不是很在乎公子連身邊跟隨著的鄙賤之人。
在他看來,
血統高貴者,才是最重要的,那些低賤之人縱使有些能力,難道還能讓他受損不成?心腹走在大街上,思考著安邑城門關閉的時間,以及走哪些道路,適合避開耳目,躲避追捕。
但如何出城,才是最需要解決的問題。
安邑城牆高大,修築的時候十分用心,連個狗洞也沒有。
鑽都沒地方鑽!
這讓心腹越想越憂慮。
在行走了一段路程後,他見到了一隊車馬。
心腹拉來旁邊的人問,“這是怎麼了?”
那人看熱鬧挺久了,倒也清楚,“這是西門大夫的家人,他們要搬去鄴縣了。”
“可去了鄴縣,他們家的基業就不要了嗎?”心腹有些可惜。
西門豹當了這麼多年大夫,人脈和名望還是有的,這些都是別人渴求而不得的資源。
對方卻講,“哪有什麼基業啊,西門大夫的兒子之前,以父親的功勞去請求官職,直接被人趕出來了,氣的老孺人又在院子裡罵國君呢!”
心腹聽到這裡,心中生出了一個計劃。
他時常在安邑中行走,公子連之前籠絡大臣,也多是讓他去送禮。
因此對於西門大夫和魏侯之間的關係,是比較清楚的。
於是他跑過去,求見西門大夫的妻子。
對方看上去恢復了些氣色,也挺精神,問他,“你是為什麼來的?”
“我是來請求孺人,帶上我家公子一同出城的。”
“你家公子是?”
“是秦國的公子連!”
孺人頓時變了臉色,就要送客,“我討厭秦人!”
心腹連連叩拜,“還請聽我說完!”
“我家公子連有心改變秦國現狀,只是苦於受困在安邑,不得自由。”
“我聽說西門大夫曾經有鬼神恩賜的寶物防身,卻被魏侯拿走了,以至於中箭身故。”
“戰場交鋒,傷亡是難免的,難道西門大夫那樣的賢人,不知道這個道理?他咒罵過與之作戰的秦人嗎?”
孺人搖了搖頭。
於是心腹又說,
“魏侯的做法,實在是無禮不仁,難道孺人只討厭秦人,卻不討厭魏侯嗎?”
“我兩個都討厭!”孺人哼了一聲,“不過我不像我那良人一樣,只知道愚忠!”
“我不知道你家公子能不能做出大事,但若是可以給魏侯造成些困擾,那就再好不過了!”
在西門豹身死之時,
她就詛咒過毫無仁義的魏侯,
現在那個老東西到鬼神身邊侍奉去了,
可管不了她這個活人做什麼!她就是要報復!
報復那個苛待老臣、貪圖財寶的君主!
報復那個為了所謂的儒家忠義,而拋棄自己去死的老東西!要是西門豹敢過來問她怎麼回事,
她還要抓著那個死鬼打一頓!“我們明早雞鳴的時候,就要出城!”
她告訴心腹,然後讓他走了。
公子連聽說這件事後,還有些擔憂,“對方不會告密嗎?”
心腹說,“我早就聽說,西門大夫的妻子是個剛烈的,當初西門大夫就任河西郡守時,還有人聽見她在院子裡咒罵魏侯不體恤老臣。”
“現在西門大夫死了,他的兒子卻連一個職位都沒有,更沒有食邑,只能搬去鄴縣居住。”
魏國雖然改革了,但其情況並不徹底,仍舊保留於許多分封特色。
宗親仍舊封城,
大夫仍有食邑。
但魏侯厭惡父親的老臣,苛待他們,常常用各種藉口,剝奪他們的待遇。
西門豹的食邑,早在他多次勸諫國君不成時,就被全數收回,現在死了,也沒還回來。
“因此她對魏侯的怨恨,比對秦人的還多,怎麼會告密呢?”
公子連揹著手來回走動,最後決定賭一把!“那今晚,就偷偷潛入他們家中,趁著雞鳴時天還未亮,讓他們帶我們出去!”
只要出了安邑,
乘船渡過大河,
公子連就有信心返回秦國。
因為就在昨天,秦國來的人上門拜訪過公子連。
當見到穩重端莊,言語間頗有毅力的公子連後,對方便痛哭出聲,言明秦國已經到了快要崩潰亡國的時候,希望可以請他回去主持局面。
公子連和對方對坐而泣,只用眼角瞥著周圍的僕人,沒有說什麼。
對方意識到氣氛不對,反應過來後,握著公子連的說不斷強調,“秦人在大河以西,等待公子太久了!”
“如果公子連能夠到來,我們必然迎接!”
一邊說,他還一邊掐著公子連的手心,同時沒有忘記稱讚魏侯對公子連的照顧。
公子連也配合著點頭,雙方對視一眼,一切盡在不言中。
等到天黑,
公子連又藉口如廁,偷偷翻牆出去,跑路到西門豹的府邸。
他們被安置在一輛裝布匹的大箱中,人在下面,布匹在上面,以為遮擋。
箱子隔絕了外面的動靜,
公子連提心吊膽的龜縮了許多,最後聽到“咔啦”一聲,箱子被人開啟。
老孺人的聲音傳開,“好了,快出來,不要弄髒了我的衣服!”
於是公子連爬出來,舒展自己的手腳,對著老孺人連連拱手,“多謝!”
“這沒什麼值得謝的,”老孺人說,“只要你能讓魏侯不高興,我就一定要幫幫你!”
“趕緊的走吧!”
“我們走的陸路,不去大河那邊。”
西門豹的兒子聞言,將預備好的車馬牽過來,交給公子連他們。
“就此別過!”
公子連最後一拜謝,隨後乘上馬車,快快的跑了。
最後的存稿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