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戰國開始掌控山川

第469章 日蝕與夢

隨後不久,有侍衛上前奏報天子:王商剛剛出走未央宮,便痛苦的捶打起了自己的胸膛,嘔出幾口鮮血,暈厥倒地。

“什麼?”

孔光當即失色,心裡對王商充滿了憂慮。

……

“何必如此呢?”

“未來還有機會啊!”

下朝之後,

孔光第一時間來到王商的府邸,對躺在床榻之上,奄奄一息的好友說道。

王商只搖頭輕聲道,“我不能忍受這樣的羞辱。”

他生性激烈剛直,哪裡能忍受那樣的汙衊呢?“我就要離開了。”

“之後就看你的了!”

王商拉著孔光的手,囑託他道,“你的性格不如王鳳狡詐,又容易因為受到刺激,從而做出糊塗的決定。”

“所以,以後不要輕信他人,保有警惕之心。”

“不然的話,這大漢江山,又將走向何方啊!”

朝堂之上,

有太多太多的王鳳黨羽了!他們縱然是朝廷丞相、是孔子之後、是同皇帝隔代的外戚,也無法與之相爭鬥!但只要還有人在,只要還有人堅定不移的做著抗爭,

那就還有希望可以延續!

孔光淚如雨下,只哽咽著應下他的話語。

他說,“我等下帶王莽過來探望你!”

“他比我聰慧多了,還有著恭謙仁義的天性,他以後一定會繼承你我的意志,匡正朝廷的過失。”

王商點了點頭,不覺得孔光說錯了什麼。

雖然王莽是王鳳的侄兒,

可其出淤泥而不染,擁有著不同於元城王氏那散漫驕狂的稟性,是一個純然的,處處符合禮法的君子。

可惜的是,

王莽還年輕,還沒有步入朝堂。

王商還沒來得及見證他的光與熱,便要離開這個人世了。

“都是我們連累了你啊!”

當王莽前來時,

面色更加蒼白灰暗的王商這樣對著他道:“如果你沒有孔光這個老師,再跟我疏遠了關係,又怎麼會被自己的伯父一直壓制,遲遲無法獲得舉薦呢?”

“沒有出仕,這是因為我的才能還不足夠,德行還不充實,哪裡能怪罪到長輩身上呢?”

王莽誠懇的對王商說道,“如果能讓您身體好轉,延長壽命,那我寧願終身不仕,隱居在山野之間。”

王商不同意他的話,“我這樣的老朽,本就不如你這般的年輕有為的少年!”

“大漢的未來還在你的肩上擔著,一定要愛惜自己的身體,保留它為國家做貢獻!”

“如此,我的在天之靈,也能夠得到安息!”

王莽無奈,只能答應長者的要求。

王商這才滿意的閉上眼睛。

第二天清晨,雄雞唱曉的聲音還沒有褪去,

天邊剛剛浮現出一絲白色,王商的府邸,便已經掛上了白色的麻布。

他的兒子拿著哭喪的孝棒,穿著孝衣,跪在地上,對趕來悼念亡父的親朋長者們行禮。

宮裡的皇帝聽說了這個訊息,

便派人去弔唁王商這位曾經的親信。

而後者因為受到王鳳汙衊,從而活活氣死的事,也讓皇帝難得的思考起來:朕是不是對王氏過於放縱了?

登基之後,

王鳳這位大舅,便躍居朝堂,掌握了偌大權柄;

河平二年的時候,他又聽從太后的建議,將其他五個舅舅,在同一日,集體冊封為公侯。

至此,

王氏有了名望、地位、權力、富貴……

為什麼還要逼迫自己其他親近的臣子呢?

但他的母親,大漢的太后王政君,對此仍舊十分放心。

她再次勸慰自己的兒子:“天下同皇帝最親近的,除了你的舅父,還能有別人嗎?”

“他們的地位權勢,都是依賴於你而取得的,縱然有一二的私心,又怎麼敢不利於你呢?”

皇帝想了想,覺得母親的話不無道理,於是便放下了糾結,繼續沉迷在酒色之中。

而伴隨著王商的離去,繼任的丞相張禹又是個阿諛諂媚王氏,從不與之意見相反的腐儒,

王氏的權力便日益增長,很快到達了頂峰。

朝野上下,許多人以王氏黨羽自居,長安城內,

王氏的子弟也愈發驕狂蠻橫。

他們沉溺在這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的權勢中,盡情的聲色犬馬,享受著奢靡無比的生活,並透過互相攀比,驗證著大漢和王氏的強大。

只有王莽仍舊謙恭樸素,

他侍奉著自己的母親,侍奉著自己的伯父,侍奉著自己的兄弟……

不管面對誰,他永遠都是那樣的和藹可親。

加上他孔光弟子的身份,

無論清流文人,還是追逐名利的官吏,都對他表達出了親近之情。

許多人稱讚他道,“王氏的富貴會因為王莽而得到延續!”

那些驕縱的子弟,哪裡能跟王莽相比呢?王鳳聽說了這些評價,先是氣惱的說:“我自有子嗣和兄弟,怎麼會需要他一個孤兒來維繫家族的榮光呢?”

然而,這位富貴至極的王氏家主想起自家那些無能的,只知道酒肉歌舞、馳騁田獵的子嗣和兄弟,又不免發出一聲嘆息。

“再看看……再看看吧!”

王鳳絕不相信,

他們這元城王氏的血脈,會孕育出王莽這樣一個大聖人!

他是偽裝的嗎?

他是真心的嗎?

已經狂傲到呵斥皇帝的王鳳,也無法對此做出決斷。

而在這樣的詭譎的風波之中,

只有王延世這類的,以技藝聞名的官員,能夠安穩一些。

他們不用在那日益昏暗腐朽的朝堂之上耗費精力,

只需要奔波於黃河兩岸,不斷的加固束縛這條大河的堤壩,希望那已然年老的大堤,可以堅持的更加久一些,為大漢的天命,抵抗住更多的洪水。

而當王延世好不容易折騰完一處,又要前往另一處進行加固時,

他於睡夢之中,模模糊糊的聽到一些聲音在說:“這就是那個糊裱匠嗎?”

“不對,糊裱匠說的是在朝堂上做官的人,他是修河堤的!”

“這有什麼區別?反正他也就是在河堤上修修補補!”

“根基已經壞掉了,泥沙已經沉積的太多了,那破破爛爛的大堤,早晚也是要跨掉的!”

“除非推倒重來,從根基處著手!”

“可看眼下大漢這模樣……嘻嘻,他這麼辛苦,結果不還是那樣子嗎?”

“好歹是個做實事的,還是對他溫柔點吧!”

“我們不要再打擾他睡覺了,瞧瞧這傢伙,在夢裡也皺著眉頭,一臉牛馬模樣呢!”

“哼,你跟我不也是上帝牛馬嗎?”

……

聲音漸行漸遠,在王延世的夢境中迅速的散去。

但王延世仍舊沒有醒來。

他轉而做起了一個純粹的,不受到任何外力干擾的夢:在夢裡,渾濁的洪水最終衝破了大堤,淹沒了兩岸無數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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